马上到白璧微二十岁生日,风无影当然是卯足了劲想为她好好庆祝,邓天垣蕊寒也准备赶来岚照,却没想到白璧微自己身体不争气。
明明天气已经不冷,她却仍然感冒了。
她向来体弱,感冒是常有的事,但此次来势汹汹,下午觉得有些疲累,晚上吃了药早早睡下,谁知夜里体温升高,并且一发不可收拾,直接烧到不省人事。
昏昏沉沉间,仿佛置身于高温火炉之中,全身肌肤被烈焰缠卷焚烧,后背更是灼烫得几乎要燃起来一般。
好难过,好难过……她以为,这么多年过去,自己不会再那么难过了……
恍恍惚惚想起什么,那个她记不起来的人,仿佛对她说过,难过的时候,对着天空笑一笑,天空知道你开心了,那么,所有人都会知道。
可是现在,我没有力气笑了,怎么办?……
迷迷糊糊地听到一声尖叫,然后四周一片兵荒马乱。
天色很黑,没到起床时间,是室友们不放心她,所以过来看看吗?
应该是吧,可现在,也没有严重到吓坏她们的地步吧……
很快地,有冰冷的东西覆上额头,白璧微下意识地把手搭上去,汲取着那份凉意。
嗯,再不降降温,她会自燃的。
可是很快又不满意了,全身还是热得像被丢进煮沸的鼎里,只有额头和手上的一点点清凉怎么够呢。
幸好没过多久,有什么清冷微寒的东西靠近,轻轻偎在她的身侧。白璧微大喜过望,手脚并用地缠了上去,那东西似乎想躲开,最终却忍住了。
淡淡的青草气息从鼻端传入,袭遍了全身,伴随着凉凉的、却不过分冰寒的清冷,让白璧微舒服得直想叹气,更加用力地抱紧了那冷意的来源。
唇边不自觉地勾出一抹笑意。嗯,天晴了雨停了,我白璧微又行了。
我有力气,对着天空笑了。
天空知道了,那么,所有人都知道了……
你,也知道了吧……
自君别后,山高水长。
就算我现在病了,病得这么严重,你也不想管我了,是吗?
突然眼中便簌簌地落下泪来。
不管我……我就哭,哭得很大声,看看最后是谁心疼。
果然,那人没能坚持过几秒,很是无奈,却极其温柔地为她擦拭着泪水,低低哄道:“别哭了。”
白璧微不理他,依旧哭得很伤心。
那人有些没辙:“别哭了,再哭不漂亮了。”
白璧微把脸埋进他怀里:“你看不见了。”
那人被她逗笑了,胸腔震动了几下,语气却愈发宠溺,像是在哄自己最心疼的宝贝:“嗯,就算看不见,璧微也是最漂亮的。”
白璧微在他胸前蹭了几下,继续吹毛求疵:“你说错了。”
“哪儿错了?”那人很好脾气地问。
“称呼错了。”白璧微揪着他的前襟,感觉无比的安心,“你应该说,我的微微最漂亮。”
那人沉默了。
许久得不到回答,白璧微想抬起头来看看他,但识海中昏昏茫茫,脖子根本撑不起沉重的脑袋。
很久很久之后,那人仿佛能安慰心灵的柔和嗓音轻轻响起:“是,我的微微……我的微微最漂亮。”
白璧微终于满意了,在他怀里安心地沉沉睡去。
*****
醒来已经是中午了,白璧微看看四周一片雪白,不是在自己宿舍,怔愣了许久记忆才终于回笼。
她是感冒了,但不至于大半夜给送到医院吧。
宿舍里那三只,太大惊小怪了。
“醒了?”低沉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一丝颤抖,像是生怕吓着了她。
白璧微循声望过去,有些吃惊:“大风哥哥?你怎么来了?”随即有些不好意思:“连你也惊动了啊。”
风无影抬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端过水杯来,却没有扶她起身,而是插上一根吸管递到面前。
白璧微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温不冷不热,流淌过舌尖喉间,特别舒服。
风无影心疼地看着她,又是担惊又是后怕。
那天傍晚听说她感冒了,想着次日带她去检查的,却没想到竟会突然如此严重。
幸好室友们不放心,睡前去看她,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以后不许再逞强了。”风无影叹了口气,轻嗔道,“有什么不舒服及时来医院,你这次……”
话到嘴边没有再说下去。那天夜里情形很凶险,她以前有过多器官衰竭,这次如果再烧上半小时,心肺肾都会出问题。
白璧微却不以为意:“我觉得真没什么,又懒得挂号,跑来跑去的多麻烦,还不如自己多喝点儿热水呢。”
“嫌麻烦?”风无影没想到是这么简单的原因,“那我把这医院买下来送给你?以后过来有专人陪同,就不麻烦了。”
纵然精神不济,白璧微也被他气笑了:“买医院干嘛,抽血还是割腰子?你的白月光是谁,谁又是那个倒霉催的替身转真爱?”
幸好风无影最近看了许多无脑变态的霸道总裁文,不然还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我没那么神经病,我懂法。”
白璧微尴尬地摸摸鼻子,转眼间看见床头柜上放着几本书。
书脊正对着她这边,三本书分别是:民法通则,刑事诉讼法和国家赔偿法。
白璧微突然就笑喷了:“你还真在学法啊。”
风无影循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脸色沉了沉:“不是我的。”
“嗯?”白璧微反倒是奇怪了。这书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
风无影不想让她费神,很快地给出了答案:“聂晨曦一早来看你,拿了这个过来,说是送你的生日礼物。”
白璧微有些无语。
要不是全身无力起床都困难,她肯定会冲到聂晨曦家里好好谢谢他,把那个老夫少妻的帖子找出来打印一百份作为回礼。
风无影迟疑了一下,指指旁边一个盒子:“邓天垣和蕊寒来过了,我说你需要休息,让他们回去了。”
白璧微静静地望了他一会儿:“你怎么心情如此平静?”
按理说,见到蕊寒同邓天垣相携而来,他肯定会郁郁不乐,黯然神伤的啊。
风无影反倒是呆了一呆。
仿佛见到他们二人,他真的,没有多少想法,也没有多少难过?
随即明白了。因为白璧微病情严重,他实在没有多余心思,考虑别的事情。
那么,是不是在他心里,白璧微,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