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白璧微似乎很忙,再不到梁鸿飞他们宿舍来玩,也不去聂晨曦的茶室,甚至几次聚会都不曾参加。
苏雁邱心里有所怀疑,只是不愿深想罢了。
白璧微却明白,自己是在逃避,逃避苏雁邱,不想听到有关他的信息,更不想见到他。
心里有些乱……在自己的心绪无法平静下来之前,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苏雁邱。
似乎天遂人愿,现在很少听到他的消息。
以前苏雁邱虽然低调,无奈太过优秀,这个名字总是像长了翅膀似的,源源不断的飞进耳朵里。辩论赛杀入决赛,乒乓球赛夺得冠军、书法比赛也从来都是第一……似乎与苏雁邱有关的信息都是,只有成功,没有失败。
不过,他近来格外的沉默,仿佛再也不曾参加任何比赛。
白璧微疑惑之后,心里长长的叹息。
也许……苏雁邱是知道了她的心思。
不想打扰她,甚至,生怕自己的名字,带给她任何困扰。
他做什么都想做到最好,以前曾经开玩笑的说过,如果哪一天,他喜欢上一个女孩,给她的爱也必然是最好的。
最好的爱……其中也包括了,不给对方任何压力和纷扰不安吧。
*****
临床学院篮球赛决赛,因为有梁鸿飞上场,所以白璧微便随同桑兰雪去给他助阵。
梁鸿飞倒也罢了,让白璧微吃惊的却是,苏雁邱也在。
球场上的苏雁邱,英姿飒爽,球技娴熟,动作优美流畅,白璧微早知道他篮球打得好,却没想到竟然又有进步。
想想也是,能够和风无影交手而旗鼓相当的人,又怎么可能简单呢。
现在白璧微才终于明白,当年,苏雁邱为什么会陪着风无影一道发疯。
原来那个时候,苏雁邱心里就已经有了她,只是无法言明、无从表白,压抑日久才会在风无影的逼迫之下暴发了。
中场休息时,梁、苏二人径直向她们这边过来了,白璧微迟疑了一会儿,故作平静地打开矿泉水递给两人。
苏雁邱接过去仰头喝下半瓶,拿毛巾擦了擦汗:“谢谢你能来。”
白璧微略略一怔。苏雁邱深深看了她一眼,转头走开了。
白璧微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雁邱,你知道我在有意躲避你,所以你尽量远离我?
可你是否知道,你这种一如既往的温存体贴,才是最让我为难的?
桑兰雪有些奇怪的看向梁鸿飞:“雁邱总是很有礼貌的,怎么今天这么反常?”
梁鸿飞笑笑:“他可没受什么刺激啊。”
偷眼看了看白璧微。近来她和苏雁邱都有些反常,再大大咧咧的人也能觉察出不对劲来,更何况他们都是他的好朋友,是他非常在乎的人。
桑兰雪皱眉:“是吗?还是男生一上球场就性情大变?”
“没有啊,我就没有变化。”梁鸿飞看看要开赛了,把水瓶往桑兰雪手里一塞,连忙跑了过去。
球赛以苏雁邱这方的压倒性胜利结束了,一片鼓掌喝彩声响起,苏雁邱和梁鸿飞向观众席走过来,白璧微抬头看过去,恰好与苏雁邱目光相触,心里猛的一震。
这还是那个文雅沉静、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苏雁邱吗?他的眸子里为什么多出了那许多的悲伤哀愁?他明明是在微笑着,可自己仿佛感受到他身上有着某种……类似绝望的气息?
来到她面前时,苏雁邱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温和平静,点头向两人示意后便自己喝水擦汗,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自然到让白璧微怀疑,方才是看错了。
孔若青走过来打了个招呼,说是晚上要好好庆贺,邀白璧微和桑兰雪一同前去。白璧微借故推辞了,孔若青也不强求,几人一道说说笑笑地走开了。
走出不远,苏雁邱脚步略停了停,却没有止住,旋即离去了。
白璧微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他还是那个温和恬退的苏雁邱,可是,这么多年的默默关怀,已经使得他这个人,在自己心里生根发芽。
他那份感情,如水般轻轻柔柔地包裹住她,想要远离,却无处可逃;想要忽视,却是那么坚定地呈现在她面前,不容她假装看不见。
她知道苏雁邱今天故作疏离的用意。他不想让她为难,可是,她怎么可能不进退两难?
苏雁邱啊……白璧微暗暗叹了口气,努力的想要把这个名字从自己心底抹去。
无奈的是,越是擦拭,却似乎越发的清晰。
而此时,苏雁邱心里,何尝不是百转千回,思绪如麻?
他已经确定白璧微心里有了自己,可是……
可是也正如他所料,白璧微所做的,只是躲避和逃离。
他虽然不知道白璧微以前的事情,却知道她心里必定有那么一个人。
她对那个人的感情太深,所以不管两人是因为什么原因分开,现在,她也不可能接受另一份感情。
可是,如果任凭她继续沉溺下去,她还是会如此自苦,也许,会痛苦终生。
那么,他该如何才能救她?
秋天了。空气中有一种难以言传的愁绪在哗哗流淌,那是怎样的孤独和落寞呢。
*****
苏雁邱决定报考本校的研究生,明明他成绩优异,完全可以保送更好的学校,系主任和辅导员都劝说过几次,无奈苏雁邱心意已决,不肯更改。
这里有他最爱的女子,也有与她相处这么多年的记忆,他舍不得离开。
朋友们都知道他的想法,虽然有些惋惜,却也并没有如何干涉。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只是希望,苏雁邱的付出最终能够值得。
“真的要让她束缚住你吗?”聂晨曦静静地问,“你该知道,她不会允许你因为她,耽误了自己的前程。”
“她没有束缚我。”苏雁邱微微苦笑:“是我自己缚住了自己。”
“你是个冷静的人,”聂晨曦轻轻叹了口气:“我认为,你不会惧怕离别。”
苏雁邱默然。不惧怕离别,却惧怕失去她。
无法忍受离开她那么久,也无法忍受,有朝一日,离她越来越远。
他没有太大的野心和抱负,二十几年的生命中,唯一心心念念无法放弃的,唯一的执念,也不过一个她而已。
而得知苏雁邱准备报考本校之后,整个学校的老教授们,炸了。
天天有人登门拜访,开出各种让人心动的条件,教授们为了争夺苏雁邱,简直没有任何底限,从研究经费到住宿条件,从将来的工作到直升博士后,甚至有人扬言要把女儿嫁给他。
上回这么热闹还是音乐学院争夺澜沧的时候,不过也没有这么大规模。
这次不光医学院临床系出动,中医系、公卫系、精神系、预防系都来抢人,就连文学院甚至体育学院都出马了。
校长都受不了了,但一群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他又得罪不起,虽然心里嘀咕怎么谁都能来插一脚,却只能对着每位导师笑脸相迎,允诺说一定优先考虑,不过还是得尊重学生的意见。
一直到苏雁邱硕博连读的报考志愿出来,选择了神经内科的林教授作为导师之后,此事算是告一段落,诸位大咖们才悻悻地作罢了。
据说林教授得意洋洋大摆了半个月的流水宴。
白璧微听说了此事,心情有些复杂。
这么优秀出众的一个男子,前途不可限量,为什么会注意到平平无奇的她呢?
谁能得他青睐,都是莫大的福分,可是她,注定只能辜负。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