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意嫁给我？为什么？”许久，风无影轻轻问，声音低沉沙哑。
有些无法自抑的雀跃，更多的却是浓浓的悲凉。
她愿意嫁给他，因为不爱他所以想嫁给他；可是，他做不到一口答应。
不想让她后悔，不想让她痛苦。终究是，谁先动心，谁就满盘皆输吧。
“因为你很好啊。”白璧微回答得理所当然，“对我这么好，自身条件又如此出色的，我到哪儿去找第二个？”
风无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在做什么？”
白璧微淡笑不语，眼神却有些飘忽。
“白璧微，请不要把所有人都当成傻瓜，也不要让别人用一生幸福来为你陪葬。”风无影的声音冷冽起来，四周的温度似乎在一瞬间下降了许多，“你逃避感情是你自己的事，为什么要让我也随着你下地狱？”
“你――”白璧微的脸色猛然变得苍白无比，“你……知道些什么？”
“你想交出自己，甚至想和别人结婚，不就是为了逃避苏雁邱吗？”风无影直视着她的眼睛，“除了苏雁邱，你可以把自己交给任何人，也可以和任何人结婚――因为在你看来，只要不爱上对方，就不是对万渺云的背叛――可是你有没有考虑过我？如果娶了你，有一天我爱上你，你却不爱我，我会是如何痛苦？再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也爱上了我，又该怎么办？离婚吗？还是再找个你不爱的男人？”
白璧微死死咬住下唇，无力地抱住双臂，全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心底那最深刻的痛楚，最真切的恐惧，竟然被风无影如此毫不留情清清楚楚地揭露出来，那道深不见底的伤疤又被重新撕裂开，痛到无法呼吸。
“白璧微，你醒醒吧。”风无影一把抓住她的肩，突如其来的猛烈情绪让他无法控制好自己的力道，“万渺云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五年了！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是存心让他死后也不能安心吗？”
白璧微泪如雨下。
晶莹剔透的泪珠沿着白玉般的脸颊滑落，一滴，两滴，渐渐打湿了前胸和袖口。白璧微却没有擦拭，只是这样轻声的哭着，仿佛要把多少年来心里的痛楚和委屈发泄个干干净净。
看着她这个样子，风无影不知不觉地心软了，轻轻拂了拂她额前的碎发，声音也温和了许多：“乖，别哭了，我不该骂你的。”
白璧微的泪水反而更是一发不可收拾。风无影有些无措，心里暗怪自己一时冲动，却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只得递过一包纸巾，轻轻为她拍着背。
之所以口不择言挑明万渺云的事情，是因为他真的被激怒了，恼怒她如此不珍惜自己。
在他眼里，白璧微就是一块无瑕美玉，纯净，圣洁，高高在上，没有什么人可以企及，连他自己也不能。
所以，当她那么轻率地想要随便交给一个不爱的人时，他会那么生气，就算被选择的人是他风无影也不行。
她那样的女孩子，只能把自己交付给真心所爱的人，别的任何人都是对她的亵渎不敬。
她……难道真的不明白吗？
许久，白璧微静静地拭去泪水，低低问：“你知道渺云？怎么知道的？”
风无影沉默了一会儿：“对不起。当初对你有所怀疑时，我调查过你的身世背景――不过误会消除就停止了；后来……我一直感觉你心里有事，就让人继续查了下去。”
白璧微默默点头，明白风无影是好意。
“我知道，你一直忘不了他。”风无影轻轻揽住白璧微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胸前，“可是现在，苏雁邱的出现对你而言是个转机。如果没有他，你会一直在万渺云的阴影里生活，而苏雁邱，或许是唯一能够拯救你的人――所以我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会如此坚决地拒绝他、甚至不惜这样伤害自己？”
拥着她的手臂有些无力。风无影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多么高尚，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真的……要把她让给苏雁邱吗？
白璧微将脸庞深深埋进风无影怀里，全身不自觉地颤抖着，手指无力地揪住他的衬衫，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泪水却始终无法流尽。
纵有万语千言，此刻都无法诉诸于口。
“不要认为爱上别人是对万渺云的背叛。”风无影轻轻理着她的长发，任那柔顺的发丝在自己指间如瀑布般流下，“他能不顾性命救你，说明在他心里你比什么都重要，所以，你的幸福是他最大的期盼，无论他现在身在何处，如果还有那一念之灵，他都会希望你开心快乐的。”
眼里又一次默默落下泪来，流淌在风无影的胸口，也灼痛了他的心。
万渺云……他希望她能开心快乐，所以才会告诉她说，聪明人总会很累的，我不要你那么聪明，只想让你做一个快乐的，快乐的傻孩子。
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只想做你的，你的快乐的，快乐的傻孩子。
朦朦胧胧中，似乎一直有个人，对着她微笑。
那清澈的，明朗的眼睛，真诚的，关切怜爱的微笑。
是……万渺云，还是苏雁邱？
白璧微略略挣扎了一下：“我……离开岚照一段时间，可以吗？”
风无影低低叹了口气：“如果你觉得能让自己平静下来，能让自己心安，我不阻拦你。”
白璧微默然片刻：“我确实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
“休息可以，却不能逃避。”风无影欣慰地笑了笑，“等处理好这些事情，我陪你去度个假，可以吗？”
白璧微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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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时两人没有意识到，这天的事情对他们的关系造成了很大影响。
就像是在湖面上投下小小一颗石子，虽然湖底深处已经水花四溅，可表面上依旧风平浪静，没有涟漪扩散开来，所以，两人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
对于风无影而言，白璧微向来神圣不可侵犯，遥不可及，所以才会那么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偶尔有想法却很快就能克制住；而现在，这么美好的一个女子，竟然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似乎一回头就可以看到她、或者拥有她……如此情形下，他怎么可能再保持以往的平静和淡然？
再加上许久以来心里对她的熟悉、亲切、甚至是依赖眷恋……比蕊寒给他的感觉更加舍不得放手……
风无影心里有抹暖意扩散开来。
白璧微，你真的……就是我的幸福吗？
如果你终究无法接受苏雁邱，那么，我呢？我可以吗？
可以给你未来吗？
其实心里一直在矛盾。对于白璧微，风无影从来不清楚是什么感情。
与对蕊寒的倾心仰慕不同，他对白璧微从来没有高山仰止的感觉，一向是宠溺有加，甚至是毫无原则的纵容。
可是，却那么霸道、那么任性的想要在她心里占到一个重要的位置，比任何人都重要……如果他心里没有白璧微，这么强烈的占有欲又是从何而来的？
还有，苏雁邱……他又是一个更加奇怪的存在。风无影明知他对白璧微的感情，却并不如何排斥反感，甚至觉得，能得到这么一个人相爱是件好事，白璧微，她本就值得这世间的一切美好。
……
想想就有些头大。风无影最后决定还是不想了，一切都交给时间、或者命运来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