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里有山有水,有屋舍良田,果树花田,还有野物家禽,甚至当初无意间收进来的几只野蜂已繁衍开来,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源源不断地供给香甜美味的蜂蜜了……
这里俨然世外桃源,置身其间怡然自得,却又无人打扰。
所以林幼卿更喜欢在里面待着。
现在与霍震住在一个屋檐下,她倒是没法经常出入这里,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匆匆进来打理一下,捡鸡蛋、摘果子、赏花、加餐,或是在书房里看几页书、习两张字,有兴致的时候也会记录一下岛上生活的琐事与心得。
她是无需为生存殚精竭虑,但她的处境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仅受众人排挤,还有人打她的主意,若非有个霍震,她当真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于她而言,岛上岁月不是沉闷与漫长所能穷尽的。
心里的郁气与烦闷总要得到排遣,否则长久积压之下,她也不晓得自己会怎样,总之肯定不会如眼下这般健康与恬淡。
空间算是给了她极大的慰藉。
上天在她人生的路途中设置了诸多磨难,却也恩赐了她最好的东西。
每念及此,心中生出的不平也冰释了大半。
两天没进来看看了,林幼卿在山脚的草地上漫步时,不经意地在草窠里寻到几窝鸡蛋,还有一只野鸡垂着眼皮、安静地趴在一窝鸡蛋上抱窝,看来要不了多久空间里就能多几只毛茸茸的小鸡仔了。
正开心着,她就听到空间外有动静,转瞬间便回到茅屋。
“砰砰砰”
听着茅屋外的敲门声,林幼卿想不出谁会过来,还是趁霍震不在的时候。
谨慎期间她从自己屋里出来,没敢直接放人进来,也没出声,静候着外面的人自报家门,等来的却是又一次的敲门声。
“谁在外面?”林幼卿干脆出声询问。
门外的人,含笑回道:“老夫莫远山,应霍统领之邀而来。”
听着有些熟悉的声音,林幼卿松了一口气。
虽然奇怪霍震事先怎么没跟自己通气, 明明他今日出海,为何又邀了莫先生过来,却还是划开门闩,请人进屋。
莫远山却捋着有些蓬乱的胡须,满脸笑意地拒绝了:“我看这处石桌凳就很好。”
林幼卿顺着他的目光也望了过去。
一桌两凳,正是前两天霍震才弄回来的。
由于缺少工具,当初霍震只是粗粗打磨了一下,大体还是各自天然的样子,桌面高高低低也不如何平整,与她空间中的那套精巧的石桌石凳相比,这个只能算是初具雏形,还须下不少功夫打磨方能入眼。
但在林幼卿眼中,它就另有一番拙朴的味道,旁边长着一株比碗口略粗一些的榉树,在四月里亭亭如盖的树荫下显得颇为凉爽。
此地处于热带季风气候,四月里就热起来,平日大多时候,两人都在这里用饭,上回莫远山来访时也是在这里招待的。
这次他依旧选了这里。
看来他也很是喜欢呢。
霍震不在,林幼卿本想三言两语把人打发了,她好回空间继续逍遥自在的。
眼下也只得主随客便,打起精神来待客。
既然落了座,林幼卿估计这人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就走,便进屋取出竹杯,斟了存在竹筒里的椰汁出来。
人家好歹也是本朝名士,也不那种讨嫌的人,她自然要把待客的姿态做足了。
“莫先生方才说,是应霍统领之邀来的。不巧的是,他今日一早就与人出海了,怕是日落才回来……”
这人真是怪,来见霍震却不问他,只眯起眼睛慢悠悠地品尝着椰汁,林幼卿只好自己说明情况,却又被他半途打断。
只见他放下空杯,高深莫测地摇头:“我虽是应他所邀,却是为林姑娘而来。”
“为我而来?”
林幼卿大感意外,又不明所以,“先生这话倒叫我糊涂了。”
读书人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非要这样云遮雾罩,高深莫测,叫人听的稀里糊涂的。
林幼卿不由在心里腹诽。
昨日岛上的人齐聚一堂,出海求援的事本就是这位莫先生提出来的,霍震今日出海也是昨日当场定下的事,莫先生自然没有不晓得的,那么他今日前来自然是来见她的。
难道上次的事他还不死心?
趁霍震不在又来套她的话?
这样好像也不对,莫先生一而再地强调,是应霍震之邀才来的。
霍震邀他来做什么呢?
莫远山见林幼卿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不由开怀大笑起来。
半晌,他才挑明了来意,“最近岛上不太平,其实是霍统领担心有人趁他不在来打扰林姑娘清净,才请老夫前来坐镇。左右老夫无事,正惦记上回在林姑娘这里喝过的椰汁,也就爽快地应承下了。”
原来如此。
林幼卿一时有些语凝,只默默地拿过竹筒给莫先生续满杯。
怎么说呢?
平心而论其实真没这个必要。
霍震不在,她正可以放心大胆地打理空间,或赏美景,或做美食,或看书,或写写画画……总之,她既可躲避风险,又有许多种方法打发时间,用不着与一个外人,为了不冷场而搜索枯肠地寻找交谈的话题。
只是,这些心思她也只能放在心里,见不得光。
且霍震的这份用心也确乎难能可贵,无论她心里领不领情,面上都得接着。
至于莫先生的这份情,她也不得不受着。
“林姑娘有事的话,尽管去忙就是,老夫在这里喝喝茶,看看书。”
说着,他就从怀里掏出一本线装书,顾自翻阅起来。
林幼卿愣了片刻,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不由庆幸不用在这里陪坐一整日,遂起身默默屈膝行礼后,就回屋了。
因要留饭,林幼卿也无事早早就张罗起来。
就屋中现有,与空间里不打眼的食材,斟酌着做了几道菜:白灼虾、蒲公英炒野鸡蛋,以及鱼丸海带汤。
岛上物资贫乏,一般只有两种烹饪手法,不是煮就是烤。
炒菜的话,必然要用油,林幼卿炒鸡蛋用的是她收集起来的鸡油。
空间里的鸡,林幼卿有意维持在二十只左右的量,故此在草丛里捡蛋时会尽量颗蛋归仓,不给母亲频繁抱窝的机会。
若馋鸡肉了,她便自空间里挑出几只野鸡放进林子里,引霍震去猎,然后做成叫花鸡,或熬成鸡汤。
唯一不变的是,她每次都会留些鸡油备用。
平日里做饭用的是菜籽油或芝麻油,只是今日却不好用这两样。
饭后,林幼卿邀请莫远山去霍震屋里小憩。
人家来守护她,总不能教人一直坐在屋外晒着吧。
可能莫远山真的比较喜欢屋外的那处树荫,午歇后又坐回那里去了。
林幼卿也略陪着他坐了会,说了几句话,教她意外的是不知怎的话题就扯到了她身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