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说到向朝廷表“诚心”的问题,袁术呆了一呆。
他万万没料到,朝廷竟会这般黑!
光口头发誓还不够,还要粮食!
这,这,这还是朝廷么?
这就是个强盗窝子啊!
坚决不给,咬死了自己也很穷,没半斛余粮。
朱儁已提前看过最后一个锦囊,淡淡道,“令兄的诚心,是十万斛!”
袁术先是一愣,随即大怒,“为何他是十万,我是十五万?”
一起惹下的祸,怎还区别对待?
凭什么?
当他袁公路是软柿子?!
可恨!
而且他还想到一件很不妙的事儿。
他那糟心的怨种兄长是什么性情,他再清楚不过。
刚愎自用,损人不利己!
尤其喜欢损他。
如果两家都是十万斛,那么袁绍不会给,两家一起硬扛,就能把这笔莫名其妙的债给扛过去。
但是,如果他是十五万斛,而袁绍是十万斛,那么为了坑他,袁绍会高高兴兴奉上。
也许现在运粮队都已经上路了。
......这数目是谁定的?怎地不是他十万,袁绍十五万?
他也愿意坑袁绍啊!
朱儁愉快地欣赏完他变化多端的表情,才道,“正旦大朝上,是你家使者先挑的事儿。”
袁术不服,“直指浮云道长为妖孽的,是袁绍之使!”
这么讲倒也没错。
虽是袁术使者开的头,下猛手的却是袁绍使者。
因而朱儁说出另一个理由,“浮云道长对你极为欣赏。”
袁术不可思议地道,“欣赏我,就让我家多献粮?”
这是什么道理?
这种欣赏谁爱要谁要,他不稀罕!
朱儁:“公路可知,浮云道长代管皇庄?”
袁术:“听说过。”
朱儁:“那你可知,去年皇庄亩产几何?”
袁术:“这个倒是不知。”
朱儁沉声道,“麦子亩产二百六十五斤,稻谷二百六十八斤!”
袁术失声道,“怎么可能?!”
他也关心农事,知道亩产大约多少。
能到一百三都算是丰收了!
朱儁:“这又不是秘密,你若不信,大可派人去京城打听。”
袁术也觉得他没有必要骗自己,一问便知,怎么骗?
“公伟兄,某不是不信你,只是,亩产如此之高,从未听闻!”
朱儁慢慢道,“那是因为,浮云道长培育出了更好的种子!”
其实他也很吃惊。
也不只是他,朝中诸公都很吃惊。
袁术心里隐隐浮上一个念头,“道长的意思是......”
朱儁:“今秋收割后,浮云道长愿意与你换粮种。”
袁术喜上眉梢,“真的?”
朱儁:“两斛换一斛。”
袁术:“有点高了!”
朱儁不语,看着他微微皱眉。
袁术赶紧道,“只要粮种好,高些也无妨!”
好的粮种,莫说两斛换一斛,三斛换一斛他都愿意。
朱儁轻叹一声,“公路啊,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可知,你这是天下独一份!”
袁术:“......独一份?”
袁绍也没有?
朱儁苦笑道,“别说外间诸侯,就连王司徒想换粮种,浮云道长都没答应。”
顿了顿,又道,“某有个不情之请,明年公路换到粮种,能否悄悄让给我几斤?”
袁术笑道,“这有何难?公伟兄要多少都行!”
欣喜之余,又产生了新的疑惑,“浮云道长与我并不相识,为何予我这么大好处?”
如果说是钦慕他人品才学什么的,他可不会信。
朱儁叹道,“若无公路在此,刘景升尽得荆州,令兄也更势大!”
袁术明白了。
原来是想让他牵制刘表和袁绍,这没问题。
就算没有朝廷的拉拢,他与刘表、袁绍也是冤家对头。
至此,袁术再无疑虑。
“浮云道长美意,某铭感五内!公伟兄回京之后,万望替我谢过道长!”
如数奉上米十五万斛,还给张祯准备了丰厚的礼物。
朱儁、张辽等人离开时,亲自送出城外,挥泪洒别。
不知道的,可能以为他白得米粮,而不是送出去。
朱儁不乐意坐车,与张辽并辔而行。
看一眼身后的运粮队,忍不住道,“文远,浮云道长一贯如此么?”
张辽没听懂,“何意?”
朱儁:“料事如神,算无遗策!”
袁术的反应,全在她的预料中。
而她给出的应对之法,也是那般精妙。
张辽回忆了一下,笑道,“自神悦来到大将军府,每件事情都做得极好,从无差错!”
多谋善断,才思敏捷,通晓人心,还会种田、懂军械。
大将军府若是风浪中的孤舟,那她就是领航的舵手。
朱儁轻声道,“她若一直不变,便是大汉之福!”
张辽微笑,“大人放心,神悦绝不会忘了初心!”
就算大将军忘了,她也不会忘。
他由衷地相信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