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守的兄弟为何不示警?该死!”
陈瓜叫骂着就要冲出去,与官军决一死战。
他就说有陷阱,白将军偏不信!
王老四眼疾手快,一把按倒,头脸都捂在破布堆里,省得他吵。
回头低喝,“噤声!”
所有人都惊恐地瞪大眼睛,没有一个敢发出声音。
陈瓜还在挣扎。
王老四小声道,“你若想害死我们,就尽管闹!”
陈瓜身子一僵,不动了。
他不怕死,可王老四他们怕,他不能让他们跟着自己一起死。
街道上的杀戮还在继续。
利器破体的声音很清晰,血腥味也越来越浓重。
奔跑声、嘶吼声、哀嚎声,声声入耳。
陈瓜颤抖着,说不清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愤怒。
“王头儿,咱们这儿也着火了!怎么办?”
丁牛紧张地指着窗棂上的火苗。
王老四一咬牙,“从后门逃!”
一行人低头弯腰,轻手轻脚地穿过厢房,打开后门,却见后面那条路上也是厮杀阵阵。
兄弟们都是睡梦中被惊醒,仓促应敌,有的披头散发,有的袒胸赤足。
官军则是有备而来,手中执长刀,身后背弓箭,铠甲覆住要害,就算被兄弟们砍中,伤害也不大。
没有盾牌的兄弟们,像牛羊一样被宰杀。
这一幕深深地刺激了陈瓜,双眼赤红,拔出自己的刀就想冲上去。
王老四早有防备,伸脚将他绊倒。
砰!
陈瓜摔在地上,回头怒吼,“王老四......”
这回捂他嘴的是离他最近的金二豹。
但已经晚了,这儿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几名官军,脚步一顿,拖着长刀疾步冲来。
扑通一声,王老四当先跪倒。
“诸位将军,小人原是良民,被迫入了贼窝!”
丁牛、孙桩、金二豹等人也赶紧跪下,哭诉自己的不幸遭遇。
“大爷们,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儿!”
“小的从没杀过人!”
“我家娘子还等着我回家!”
陈瓜听得两眼冒火,这就是他的兄弟,无情无义,没脸没皮!
官军哪有空听他们胡扯,喝道,“你等愿归降?”
王老四斩钉截铁,“降!”
刚才他就发现了,这群官军身高体壮,面色红润,一看就能吃饱。
又打不过,那还有什么不降的理由呢?
“降,我也愿降!”
“将军,我等都愿归降!”
其他人也赶紧附和。
一名官军看向地上的陈瓜,“那小子怎么回事儿?”
陈瓜在心里大叫,老子宁死不降!
但金二豹还捂着他的嘴,他说不了话。
王老四赔笑道,“回将军,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
边说边指自己脑袋,“这里被石头砸过,傻了,不灵光!犯起病来,连我也敢打骂!”
陈瓜很恼火,谁是你儿子?谁傻?
刚要拼尽全力掀开金二豹,却听官军说,“那得看好了,若敢作乱,唯你是问!”
只得暗骂一声,卸了力道。
王老四虽然是个软骨头,却救了他几次,他不能连累他。
这意思是答应他们归降了,王老四心下一喜,点头哈腰地道,“小人一定看好这孽障,不敢给将军添麻烦!”
官军皮笑肉不笑,“添什么麻烦?一刀下去就清静了!”
王老四:“是是是,将军说得是!”
为首的官军又道,“尔等暂时编为一队,一人生事,全队连坐!”
说完指派一名官军带他们走。
王老四高声道,“多谢张将军!张将军宽宏大量,福寿绵长!”
那官军一愣,“我不姓张!”
王老四连忙道歉,“小人有眼无珠,请将军恕罪!小人曾听闻,张辽张将军英武勇猛,气宇不凡!今日见了将军英姿,便以为是张辽将军!都是小人的错!敢问将军高姓?”
那官军越听面容越和煦,摸了摸自己的脸,淡淡一笑,“恕你无罪,本将姓万!”
正是张祯的前护卫长万霖。
此次随张辽留守长安。
他对张辽向来敬仰有加,听这老儿误以为自己是张辽,心内甚喜。
王老四拱手施礼,“原是万将军当面,收留之恩,小人永世难忘!”
万霖暗想这老儿还挺会说话。
一挥手,刚才安排的官军上前,带这一行人去县衙。
其余官军在万霖的带领下,赶往下一个街道,继续巷战。
这是张祯和张辽商议出来的计策。
前线各县,不可能每一个都保住,索性相邻的县城合在一起,凝聚力量。
留出来的空城,正好用来施计。
反军若不入,也就罢了。
若是进入,便十拿九稳。
事先藏在城里的斥候会在半夜打开城门,迎接官军,并四处放火,将反军逼到街上。
野战时冲杀,反军或许能凭着人数取胜,巷战却是他们的弱点。
至于损毁的那些房屋,张祯已打定了主意要让袁绍赔偿。
前提是她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