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祯、吕布来成都,是为了开矿。
这事儿张祯早派斥候告知了刘家,因此几天前,刘范就派人修整路面,清理金牛山附近的闲杂人等。
并打算带着二弟刘诞,亲自陪同他们前去。
三弟刘瑁、四弟刘璋,则安排在家侍疾。
这是他的小心机,不想让两人在张祯、吕布面前露脸。
虽然是亲兄弟,但这两个跟他可不亲近,还经常向父亲进他的谗言,当他没脾气?
如今名分已定,也不怕他们再跟父亲上眼药。
然而出发之前,张祯特意跟他说,请几位兄长一同前往,此时人在成都的将领、豪族,也请随行。
刘范只得应了。
一问幕僚,吴懿、赵韪、严颜、王商、沈弥、娄发、张任等人都在,便一起叫上。
出发时人头攒动,一大群人,引得百姓注目。
甘宁实在不解,拍马赶上前头的张祯和吕布,问道,“殿下,大将军,带他们去做啥子嘛?”
这么多人,还个个争着跟张神悦说话,看得他心烦。
他就不信吕奉先会不烦。
张祯笑道,“人多才热闹呀。”
甘宁看一眼后面,隐晦地道,“不怕他们心动?”
铁石可是好东西。
在他想来,这事儿就该秘密进行,连刘焉一家都不能让知道。
张神悦可倒好,就差敲着锣鼓公之于众了。
她这是没心眼还是把人想得太纯良?
张祯诚实地道,“怕!”
所以才要带这些益州豪强去开开眼界,免得他们打歪主意。
她也想过隐瞒,又感觉那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要知道,金牛山可不在深山老林,就在成都附近,距离约十里,走路都能一天去个来回,更别说骑马。
开矿动静又那么大,瞒不住的。
与其到时大家心思浮动,不如开诚布公。
甘宁:“怕你还带他们去?”
张祯笑而不语。
本公主的智慧,岂是你小小兴霸所能揣测。
吕布甩个眼刀过去,刚要呵斥,就见马超探手抓住甘宁缰绳,迫使他缓下速度。
不由暗赞自己神机妙算。
看,马超果然克甘宁。
甘宁:“......小马将军啊,你这是何苦?”
你不也喜欢张神悦么,怎么还阻止我上前?
情敌的情敌就是朋友,这个道理都不懂?
就这么想让她跟吕奉先成双成对?
吕奉先是你亲爹还是你义父?!
马超懒得理他。
他不是想帮吕奉先,也觉得这两人情投意合的样子很刺眼睛。
但是,区区巴蜀水贼,怎配觊觎张神悦?
看见那副嘴脸就想揍人。
——
中午时分,一群人到了金牛山。
山脚有刘范派来的兵丁把守,各个路口也不许通行。
张祯让墨家同门们上前,蒲象有些激动地道,“就是这儿!”
他所接触过的铁矿,以此地品质最佳。
且埋得浅,易于开采。
拿上工具,带着几名师兄弟,找到自家曾悄悄开挖过的山洞,没用多久,就抱着几块铁石出来。
“殿下请看,此为上上品!”
张祯看了会儿,看不出个所以然。
其他人也围着看,也都不是专业人士,不知这铁石好在哪儿。
但大家都不想暴露自己的无知,搜肠刮肚地夸赞。
别人尤可,刘范忍不住拉着刘瑁退出人群,小声埋怨道,“三弟,你来益州这么多年,就没发现这座宝山?”
虽然他没想过当土皇帝,也决心臣服朝廷。
却还是觉得可惜。
如果发现金牛山矿藏的是自家就好了。
哪怕不自用,也能卖一大笔钱。
刘瑁冷笑一声,“大哥当益州知州的诏令还没下,就随意指责兄弟,好威风!”
他一直以为,父亲属意的继承人是自己。
谁知长兄一回来,一切都变了。
父亲最重视的还是长子。
他多年的孝顺恭敬,也挽不回父亲的心意,上哪儿说理去?
刘范:“......你这说的什么话!”
自己只是问一句,倒惹得他冷嘲热讽。
刘瑁:“什么话?好话!”
刘范好气,“你......”
刘璋过来打圆场,“大哥,咱们之前长住绵竹,没怎么来过成都。迁来成都那日,你也在场。”
言下之意,大家同时来的成都,失察之过你也有份。
他向着刘瑁,刘诞就向着刘范,不阴不阳地道,“话虽如此,你们也来了益州好些年。莫非只治学问,不理外事?”
世事真的很不公平,他与大哥在长安形同人质,每天担惊受怕,三弟、四弟却在益州享福。
刘璋反驳道,“无人禀报,我们如何得知?难不成整日在野外山岭,低头寻找矿藏?”
他说这话时,因为太过气愤,忘了压低声量,大部分人都听到了。
也包括张祯。
回头惊喜道,“什么?四哥,你要为朝廷寻找更多矿藏?好,好!无论能否寻到,我都必定上表嘉奖!”
吕布也道,“四郎好志向!”
刘璋:......
你们在说什么鬼?!
我怎么半句都听不懂?!
刚要否认,刘瑁喜道,“没错!四弟一片忠心,要为朝廷寻找矿藏,我亦如此!”
长兄当了知州,必定压制他和四弟。
他们要想出头,就得另辟蹊径。
如今阴差阳错之下,刚好有合适的机会,怎能不把握?
更妙的是,找矿藏这种事,并不需要他们亲自去,吩咐一声,自有人为他们跑腿。
若在家呆腻了呢,也能以找矿藏为名,出外四处游玩。
还谁都不能说他们游手好闲,因为这是正事。
刘璋愣愣地看着他,我们真要这么做?
刘瑁回给他个坚定的眼神,没错!
刘璋深吸口气,扬声道,“神悦,大将军,我和三哥虽无才德,也愿为朝廷尽绵薄之力!”
话音未落,刘诞掷地有声地道,“我亦如此!”
他也得自己搏出路,总不能全靠大哥。
刘瑁侧目,无耻,能不能自己想词儿?
刘范也赶紧帮腔,“二弟之赤诚,人所共知!”
张祯一脸的欣慰,感动地道,“兄长,你家真是满门忠贞,一心为国!回去后,我定请天子下诏表彰!”
她说得郑重其事,却有数人或低头,或转身,默默发笑。
刘焉家满门忠贞、一心为国?
这真是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吕布也没忍住,负手走向赤兔马,假装去背囊里拿东西。
神悦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越来越炉火纯青。
更难得的是,说得跟真事儿似的,一点也不尴尬,他很佩服。
马超和甘宁也低着头,紧紧咬住唇。
哈哈,笑死爷了!
刘范脸上发烫,一时不知她是讽刺还是真心话,“......多谢!”
张祯走过来,拍了拍他的手臂,笑眯眯地道,“兄长客气什么,咱们又不是外人!”
刘范忽然如醍醐灌顶。
神悦是谁?天子亲封的靖国长公主!
自家是谁?鲁恭王之后,正儿八经的皇室宗亲!
父亲曾经有过什么打算,那都是天家的事儿,轮得到别人置喙?
再说眼下,身为靖国长公主的神悦亲口说他家忠贞,那就是定论!
谁若有不同意见,就是违逆她、违逆朝廷!
过往污点就此洗白,往后他能挺直腰杆当这知州!
也会尽职尽责,爱护庶民,不负神悦这一番苦心!
再一次道,“多谢神悦!愚兄,愚兄定当尽力!”
眼中泪光点点,声音已是带了哭腔。
张祯:“......不客气!”
哎,老刘家的天赋技能又触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