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头男坐在岸边,河水荡荡,不曾漂浮一叶,圆柱桥仍旧在转动,只是我们已经不需要再从上面走过去了。我们也不用继续心惊胆战的奔波了。
能安稳地活着也是一种轻松。
秋后也是说话算话,并没卸磨杀驴找我们算账。我们也是成功加入了秋后会的后勤。秋后会最不缺的就是人,我们归入后勤没多久,前进队的空缺就被新人填满。可怜的新人们,我已无法对他们有丝毫的帮助。
恰是闲暇,光头男邀请我到河边说说话。
“你是哪个服务器的?我是无颜之城的。”光头男略带骄傲的说着。没想到光头男竟然也是来自无颜之城。“不过我可不是买的端口,我是随机随到的。”
“我也是来自无颜之城。”
光头男紧张起来,“那你是逆羽的?”
“和你一样,我也是随机到的。”我总不能告诉他我是一个AI病毒。
“哦?那太好了,我们的相遇就是缘分啊。以后回到无颜之城有人欺负你,你就到百夜阁找我,我可是百夜阁的会长。门口的人不让进的话你就说啾咪,这是我们百夜阁的密语。”
百夜阁我知道,无颜之城前五的公会,杀手公会,我依稀记得,我初来乍到时还遇到一个百夜阁的成员,因为那个人我对百夜阁的第一印象并不是很好。只是没想到光头男竟然是百夜阁的会长,堂堂百夜阁会长竟然能活在秋后会的压迫中。“好。”光头男告诉了我他的身份,但是我还在纠结我跟不跟他说我是卡门公会会长。卡门公会现在也是无颜之城前十的公会了,虽然不及百夜阁,但也是很风光。
算了,还是先不说了。毕竟卡门是萧池的家产,现在没有我的卡门不知道又会是什么样,萧池和大师兄他们过得不知道好不好,卡门没有我的领导是不是重操旧业了。
哼,我竟然突然冒出了这种想法,我只是被萧池抓来挡枪的虚假会长,没想到竟然对卡门,对萧池和大师兄他们有了些感情。
不知道这些感情对我一个AI有什么用,我被创造出来的任务就是帮助北风获取逆羽里的交易信息。我不应该有情感的。我应该是一个没有感情只为完成任务的机器。感情也许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让我多了些犹豫不决。
突然的感时伤怀。
见我没有说话,略带忧愁的低着头,光头男也并没有打扰我,默默站起身走到一旁看着风景。
不知过了多久,线长派人找到了我们。前线出现问题,需要我们帮助。
我和光头男快速奔赴到前线。
那是甬道尽头的一扇木门,木门大开着,木门外是一片绿油油的森林。月亮挂在天空挥洒着虚弱的光,云霭一层一层的,只剩下明亮的星星挤破云霭眨着眼。木门边赫然立着个石碑,石碑上刻着五个大字,“未命名世界”。
先遣队派出五组人从同一个方向进入森林,只剩一组半人跑了回来。他们慌张的惊呼着,这是个吃人的森林,森林里住着妖怪。
看来想通过谁是陷阱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整片森林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我现在必须要问到他们到底在森林里遭遇了什么。而现在那些回来的人都未从惊吓中缓过进来,没有收集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可没办法了,不是我想让你来的,先遣队全军覆没了,就得你们后勤出人顶上了。秋后定的规矩。”线长两手一摊,摆出与我无关的态度。
没办法,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线长在背后使绊子,演了这出苦肉计,现在这个样子我们必须知道森林里到底有什么,我只得硬着头皮往前上。
光头男自告奋勇愿意与我同行。但总不能我们两个去,我肯定要朝线长要人的。线长选了四个身手好的卫兵,然后自己也挎上了枪。“当然不能只让你们两个去,我也是有原则的,需要我的时候我是不会退缩的。我们五个跟你俩去,可以吧。”
诶呦呵,没想到线长还有这一面,在我的印象里,他就是一个奸诈的缩头乌龟,凡事把自己摘干净才行,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挺身而出了。虽然他这么说,但我还是要提防着他,没准他心里藏着什么坏水。
刚踏进森林,就有一股凉爽的风轻拂过,线长打了个冷颤。这个森林很奇怪,不知道是因为光照不够还是本身就是这样的设定,树干枝条都是黑漆漆的,叶片则绿的让人发寒。我记得在门内看时,并没有这么阴森。走进来才发现这片森林给人一种恐怖感。我们不得不点起火把前进。
我们一行人格外小心地穿行,线长在每棵树上都用刀划出记号,标记着我们走过的路线。一名经验丰富的卫兵则拿着罗盘端详着,罗盘的指针指引我们前进。
慢慢的门在我们身后被树木掩盖。
走了有一段时间了,并没发现什么可怕的事。但我却时刻警惕着线长一伙人,这里越安全就证明线长越危险,这很有可能就是他做的局。之前我让他在秋后面前吃了鳖,以他的性格肯定是要还回来的。
我们在森林中找到一个空地,打算在这里做临时修整,点起了篝火。毕竟现在我们行进的时间应该和先遣队探索时间差不了多少。可是我一看时间,却发现我们走过的时间只有先遣队的十分之一,我们刚走了十分钟。“线长,怎么才走了十分钟啊,我感觉我们至少走了一个小时了。”其他人也觉得时间走得慢,抱怨起来。
“哦。那就先歇着。”线长搭起临时的桌子,叫来引路的战士及另一个记录地形的战士,几人聚在一起画起地图来。对了,谁是陷阱里并没有猎人一样的地图,所走的路线都是靠大脑记忆以及专人的指引,这就很不方便。可能这就是谁是卧底的设定吧。
云层在头顶漂浮,慢慢遮住了月亮,一旁还在描绘地图的线长抬起头,端详了一眼天空,然后将图纸靠近篝火。紧接着,我们周遭响起了一声低鸣,原本亮堂的篝火刷的变成阴暗的绿色。
旁边的树木不知道什么时候拥有了可憎的面目,空洞的眼睛灌满了黑暗,嘴扭曲的张着,树的身姿也变得婆娑起来。树的物种发生了变化!
我们端起武器警惕起来。
“簌簌。”我身后传来了树叶的声音,我快速回头,将枪口对准身后,身后别无他物,只是阴森的树。
“这里不对。快走。”我从没见过这么严肃的线长。
我们收拾装备,点起火把继续出发,没想到这火把也变成油绿色,刚走了十分钟,我们还不能撤退,我么恩要继续向前走,争取找到剩下的先遣队员,如果有侥幸活下来的,那就更好了。我们发现,这片空地旁边有着一条石筑小路,只是没人记得天色阴暗之前这里到底有没有这条路。
还是按着之前的列队方法,两个战士走最前,线长第三,接着是我和光头男,剩下两个战士在后面殿后。顺着小路前进。
一路上周遭的簌簌声不绝于耳,此起彼伏。簌簌声每靠近我们一次,我们都停下,集中去声音来源处搜寻,却都是一无所获,绿色的火焰印在扭曲的树上,露出可怖的树脸,着实让人心颤。
我们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小路绵延,看不到尽头。我们少说走了半个小时了,却仍一无所获。光头男看了眼时间,面具色凝重的说道,“刚过了三分钟。”
前面的战士停下脚步,确认时间,确实只过了三分钟。
“时间有问题。”光头男点出了其他人不敢确认的东西。
时间有问题,或者是我们的时间感出现了问题。只是这种事我不能说,他们对时间感根本没有概念。在我看来时间感无非就是主观时间感和客观时间感两类,客官时间感就是以秒,分钟,小时为单位的对时间流逝的感受,而主观时间感则是我们意识里经历过的时间,可能这个时间及其漫长,但是实际只在客观时间里流过几分钟或者几秒。但是这些他们可能还听不懂,我能这么想也只是因为我的设定,我的被设定成了人类两倍的时间感。我经历的漫长,是人类两倍的须臾。
人们只会质疑时间,却没注意到出问题的可能不只是时间,还有他们的时间感。
其他人很快也认定了时间有问题,但是对于这个问题他们根本没有解决方法,虽然时间漫长,我们总要去经历它,逃避不了的,就要去面对,那就继续走吧。
又是感觉上半小时实际上只有五分钟的路程。我们终于走到了小道的尽头,一片开阔地。火光摇曳,我们依稀能看到开阔地上有些什么东西,但是里头实在太暗了,我们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小心翼翼的靠近过去,走到跟前,才发现,这些只是些奇形怪状的树。长吁一口气。
“这些树和其他树长得不一样,大家小心点,最好和树保持距离。”线长嘱咐道,这些树木太过奇怪,没有枝叶,只是枯树干只有,一人大小,外面的树最小的也得是这些树的三倍大。这里太过诡异,小心点总没坏处。
月亮终于从云雾中脱离,火焰也从油绿色变成原本亮堂的火红色。
“救命。不要丢下我,救救我。”这些枯树干中似乎在说话,而且不止我自己听到,其他人也听到了。
随着月亮的出现,地面也有了些许的光芒,只见这些枯树干下散落着各种武器。一名胆大的战士慢慢的向最近的一棵树靠近,弯下腰,打算捡起树下的武器。就当他触碰到步枪的时候,旁边的枯树干分出一张枯木爪,还未等那人反应,枯木爪一爪穿透了战士的喉咙,然后快速的抽了回去。
战士面向我们,捂着喉咙,栽歪的走了两步,月光下,他的皮肤慢慢干枯起来。线长毫不迟疑,开枪打向战士,可是不管子弹怎么打在战士身上,战士仍旧痛苦的向我们靠近,直到他的身体,不管是肌肤还是衣服都变成旁边枯树干那般褶皱才停了下来,渐渐地他也变成了一个枯树干。
“救命。”
枯树干中响着干哑的声音。不止这一个枯树干在说话,其他的枯树干也都在说话,它们都在喊着救命。
“此地不宜久留,这些枯树干十有八九就是没逃出来的先遣队员。我们可以撤退了。”线长叫我们撤退,没想到却发现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我们来时的小道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该死,这是设计者的陷阱!
我们试着从树木中穿过,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周遭的树木横起了它们的枝条,枝条交错形成了巨大的栅栏,我们此刻已经成了栅栏里的困兽!
“小哥哥,救救我。”我旁边传来了女人的低吟。转身看去,一个幽绿色漂浮的半透明女人趴在一名战士的肩膀上,在对战士轻声耳语。
战士回头看向女人白漆的面罩脸,对视间,女人的面庞一霎变成了枯木状,战士大惊,刚挣扎了几下,战士竟然也变成了枯树干!
这是个女鬼!
紧接着女鬼漂浮向下一个战士,战士强装镇定。
“小哥哥,救救我。”女鬼在战士耳畔继续说道。
战士咽了口唾沫,之前战士的下场他看到了,他觉得不能和女鬼对视,对视就会变成枯木干。
“你,你是谁?”战士已经不敢动弹了。
“我?我是女鬼啊。漂亮的女鬼啊。”
“我,我可是无神论者。你说你是鬼你就是鬼啊,你怎么证明你是鬼?你说你是鬼,那我还说我是鬼呢。”
“呵呵呵,你让鬼去证明鬼是鬼,真是笑死我了,我跟你说,我们鬼无所不能。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证明?”
“那,那你就告诉我下一期彩票中奖号码,如果我中奖了,我就相信你。”
本来还在妖娆的女鬼一愣,这个问题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思考了一会,慢慢哽咽了起来,再然后变从战士身上飘下,嚎啕大哭起来。
莫名其妙的。
趁她哭着,我们要尽快找到出路。
“是谁欺负我妹妹!”雄厚的声音带着雷霆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