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俊楠说道:“为师知道你的心意,但是走江湖一定要有情商,你想我们几日都是靠着王忠地钱财,恐怕这样下去,唯一的王忠也会离我们而去,而且你的卦,真的不能多算,如果不准的话,顶多让人摘了招牌,如果准的话,可就出大事啦”!
“噢?徒儿愿闻其祥”!
“你可知道天机不可泄露……”。
紫虚沉吟半响,才重重的点了点头。
陈俊楠走了几条街,终于停住脚步,把帆子往地上一插,“徒儿,去给师父找个桌子凳子,我看此地风水不错,我们就在这开业吧”!
紫虚从隔壁茶铺,用一枚铜钱,租来了一张桌子和一个凳子。
陈俊楠坐在桌前,一阵轻风抚过,把陈俊楠的假胡子轻轻扬起,还真有仙风道骨的假象,任谁也不相信这是一个刚满二十的小伙子。
陈俊楠微睁双目,似乎藐视芸芸众生的禄禄无为。
不多时,就有好事者围了上来。
“给俺算一卦多少钱”!一个中年大叔用略带土腔的方言问道。
“分文不收”!
大叔表示不解,指了指功德箱,问道:“这么大的箱子摆在这,不收钱”!
“这是大功大德箱,是为积德行善的人准备的,投钱一闻「道」音给他们带来的愉悦,便是功德箱的初锺,所获钱财都将用于修膳道观,造福于百姓”。
“好像挺有意思,给我算一卦”!
陈俊楠把眼睛缓缓睁开,锁定面前之人,这是一个一脸老实相的中年人,古时人都显老,所以这人也就三十左右,但是他的眉头紧锁,应该有烦心事。
陈俊楠开口说道:“人生之事,不如意之事十之七八,切不可一意孤行”!
中年人闻显一愣说道:“请问仙师,可知我为何事发愁”!
陈俊楠心中暗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为何发愁,如果一点信息都不透露,我怎么作出判断,难道让紫虚真的卜上一卦?那也太失败了,看我敲上一敲”。
陈俊楠缓缓而言,“父母不在亲双亡,兄弟不和秀一枝,多财多宝也多忧,困笼之鸟莫强求”。
中年人两只眼睛翻着白眼,想了半天,大叫一声,“仙师真是神准呀”!
陈俊楠微微点首微笑。
“仙师怎么算出这么多,但是多财多宝也多忧我就不懂了,我明明没有财宝呀”?
“因为你曾经有过,却散了,但终究还会有的”。
中年人恍然大悟道:“噢!对对对,仙师真乃神人呀!求仙师指条明路,我三十有余,尚无子糸,我前两年买的小老婆也没给我怀个孩子,我正打算把她卖了……”。
“切不可妄作祸事,一切顺其自然自好”。
“仙师的意思是让我不要把她卖了?但是无后为大呀”!
陈俊楠说道:“多作好事,积攒功得”。
说完便默不作声。
中年人沉吟半响,见陈俊楠不在看自己,便向陈俊楠深施一礼,这才转身离去。
刚走出几步,好像又想起什么,急忙忙跑了回来,向陈俊楠桌子上的功德箱里扔了一串铜钱。看来是他身上全部的家当。
中年人刚走,陈俊楠看了看周围,虽然把自己和紫虚围在中间,但距离并不是特别近,便小声对正惊讶的紫虚说道:“从面相就能大概分析出有用的信息,然后用语言去试探,当然这试探之言,不能是断语,这就是算命的关键。比如我说的四句,细细分析都不是断语,‘父母不在亲双亡,兄弟不和秀一枝,多财多宝也多忧,困笼之鸟莫强求’,首先说这父母不在亲双亡,这一句话里孕含了多个意思。父母不在身边,亲人也死了。父母死了,亲人也死了。总之无论是母亲先故,父亲先死,还是双全,我都有话说。在说这兄弟不和秀一枝,不管你是兄弟几个,都秀一枝,没有兄弟,结拜好朋友也算兄弟,独秀一枝,这个秀不是好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多财多宝也多忧也是这个意思,对于中年人来说,无论运气好坏,有钱没钱都对,发过财,现在财尽了。总之一句话,看人得准,说话要含忽其辞,叫你似懂非懂,模棱两可”。
陈俊楠说完,对紫虚微微一笑,紫虚颦颦点头。“师父所教真乃真玉良言,这样就没有人会说我算得不准了”。
“真是儒子可教也”!
正是这时,随着人群的喧闹,远远就可以看到一大群人促涌着两个容貌美艳至极的女子。缓缓向陈俊楠这边走来。
随着人群临近,可以看出是一主一仆,紧跟着是八名手持腰刀的兵卒。在兵卒的身后,是无数的贫民百姓。
陈俊楠此时虽是仙风道骨的装束,却掩盖不了二十出头的年纪。这一眼下去,就拔不出来。
为首的女子美貌绝伦,鲜丽红衣上,绣着一朵朵大大的牡丹花,特有的俏丽眼眸写满了风情万种,缓缓走过陈俊楠的卦摊,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微微驻足,便从杯中掏出一物,丢进了陈俊楠的乾坤如意聚宝箱中。
眼尖立马惊呼,“竟然是银子”!
女子在不停留缓缓向前走去。
陈俊楠不禁发痴,试想天下间竟有如此佳人,罔若天上的仙女,下凡人间。令男人神魂颠倒,意乱情迷。
随着人群远去,陈俊楠的卦摊也人去楼空。
陈俊楠也顾不上自己的仙风道骨,站起身就跟了上去。
紫虚上人看到陈俊楠这个痴样,便还了桌椅,捧着收财的箱子,跟上了陈俊楠。
“师父,这可是天香国色,人家今天约了戏台,要唱《东海黄公》,咱们是跟着看个热闹”?
陈俊楠一脸诧疑的问道:“这样的仙女竟然是戏子,戏子不是下九流吗?都没有娼妓的地位高”?
身边一个龌龊大叔,嘻笑道:“这可是国色天香,官家养的,我们寻常的百姓平日里那里能看到,就是供人取乐的玩物。也比我们活的好”!
随着人群,终于到了汉中城中的青龙戏台。戏台前已经座无虚席,人声鼎沸,无数的汉中百姓都翘着脚伸着脖子。不断有人发出喝彩与赞叹声。
青龙戏台是汉中最大的戏台,虽然汉中还有其它的戏台,有的虽是不俗,但名气与曲目都无法和青龙戏台作比较,至少这天香国色作为主角,就是其它戏台比不了的。这个戏台也是官府的。装饰与布置也算得上别具匠心,让人赏心阅目。台下的座位也只有达官贵族和富贾公子能有资格上坐。
汉朝戏曲文化发展很繁荣,《东海黄公》讲的是东海人氏黄公,年轻时练过法术,能够抵御和制伏蛇、虎。他经常佩带赤金刀,用红绸束发,作起法来,能兴云雾,本领很大。到了老年,气力衰疲,加上饮酒过度,法术失灵。
这就是汉代角抵戏,有竞技的内容,据说演变于上古时期蚩尤,竞技者头带有角的面具,是一种类似现在摔跤、相扑一类的两两较力的活动。
压轴的就是天香国色的假形舞蹈(模拟鸟兽之形的舞蹈)。她的身姿划出令人痴迷的弧度,旋转在寂寞的边缘,像一只悲傲的雀,身躯辗转缠绵像婀娜多姿的柳条样扭动着,美的让人陶醉。她的妙态绝伦,修仪容操行以显其心志,独自驰思于杳远幽冥。志在高山表现峨峨之势,意在流水舞出荡荡之情。
陈俊楠终于压抑不出自己的欲望。
从人群中向着青龙台后方走去。
紫虚上人焦急道:“师父您这是去那”?
“去后台,看看仙女下班没有?我们现在有银子了,可以请天香国色吃饭”。
“这是人家刚刚投的道缘……”。
陈俊楠和紫虚上人很快就走到青龙台的后方,是一排大小不一的小房子,应该就是化妆间。
有八个兵卒把守的房间很快被陈俊楠认了出来。
陈俊楠上下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束,缓缓负手而立,轻声道:“徒弟,把气质拿出来”。
紫虚上人慧意的挺拔了腰板。
陈俊楠一边走一边缓缓说道:“和光同尘,抱道怀德……”。
几步就走到几位兵卒的面前,陈俊楠突然掐指一算,却露出吃惊之色,喟然叹息。
几个兵卒见这道人又惊喜又叹息,不由心里有些疑惑。
陈俊楠缓缓说道:“几位兵爷,不觉得很累吗?被东西压着走路都感觉费劲吧”!
这些兵卒也是有点见识,其中就有一人,冷冷道:“装神弄鬼的手段,也想骗你家兵爷,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陈俊楠立即笑道:“几位兵爷慧眼,我们师徒二人,接了一个小活,有人请我们来看这的风水”。
陈俊楠一边说一边开始掏银子,往带头的兵卒手上放。“这风水就讲究个明堂要宽广,前朱雀,后玄武,左青龙,右白虎。我和我徒弟贴两张黄符就走,绝不会给几位兵爷添麻烦”。
带头的兵卒掂了掂手中的银子,说道:“贴符可以,但离我们的国色天香远点,敢走近一步,休怪我手上的刀不长眼”。
陈俊楠掏出两张黄符,嘴上念念叨叨,煞有其事的把黄符贴到显眼处。
陈俊楠费了心思,在黄符上面画了一朵红艳的牡丹花。
兵卒早就不耐烦道:“符也贴了,还画上画了,不知搞什么鬼名堂,还要搞多久”?
陈俊楠附和道:“成了。有劳几位兵爷”。
陈俊楠往回走的路也无心赏玩了,满脑子都是这个国色天香。
陈俊楠走后不久,天香国色缓缓从房间中走了出来。不经意间看到黄符上面还画了一朵艳丽的牡丹花,通体用朱砂勾勒,画得惟妙惟肖。显得俏皮和可爱。
守门的兵卒见天香国色驻足黄符前,不知是福是祸,便如实秉报,把陈俊楠与紫虚样貌装束描述了一翻。
天香国色点了点头。
今天的天香国色不知为什么,心情特别的好,路过饰衣店,也走了进去,挑选了一番。干脆所有的衣饰都打包,回到住处在试穿。
陈俊楠回到自己卦摊,也无心作生意,偶尔有问卦的,也被陈俊楠几句话打发走了。
天香国色买了许多衣服布料,便让随身的士兵先行回府,自己带着贴身丫环,游荡汉中西园,微风徐徐,湖光一色,波涛与光晕形成一色。天香国色手中鱼食总会招来谁多鲤鱼的争抢,好一福祥和景象。
这汉中西园也属官家,自然有不少官兵把守,不然这鲜红鲤鱼早就成了腹中美味了。
天香国色闲暇时,总会来西园喂鲤鱼,并且和它们十分相熟,其中有几条颇通人性,天香国色也是起了爱惜之情,还给它们取了名字。但是这天香国色却不知自己独特之处,前世也是有法力的精怪。她给鲤鱼起了名字,这鲤鱼就通了灵智,天长日久下,吸引了附近的灵气,还真有一定道行。
“小姐,快来看,小宝好像在找我们”?
一条头上有白色花纹的鲤鱼,生得就比别的鲤鱼大上许多。它一直探着头,看着天香国色。
天香国色被丫环叫了过来,只是一对视的瞬间。一道独特的声音便传入天香国色的脑海。“恩人您好,我是来报恩的小宝”。
天香国色不相信的四处查看,又问了一下贴身丫环,“你听到声音了吗?”
丫环摇了摇头。当天香国色一转头,“恩人,只有您能听到我的声音。因为我的修行不够,只能这样和您说话,但请相信我。汉中县令赵范密谋,卖掉汉中的官家钱粮,其中就包括青龙台戏班,您也是其中最珍贵的商品。前几日,一个粗壮的女装女子,身高比寻常男子还高,脸上全是横肉,满脸皱子,说话声音分明就是一个男人。我就留了心,偷听到他们的谈话。赵范以为天知地知,却不知我在水里,听得真真切切,一定不漏。赵范离任之时,会调动汉中军队,到时汉中无兵守城,土匪会进汉中,大肆抢夺,请恩人早些寻个出处,不然必受其害”。
天香国色虽然不相信这是真的,确是亲身经历。也不得她不相信,而且这赵范任期即将到期,这鲤鱼颇通人性,平日里朝夕相处,不至于用假话骗自己。
“那你怎么办”?
“我只是一条有灵智的鲤鱼,沉在湖底,就可保命”。
“我也想变成鲤鱼随你而去,但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也没有逃命的门路,如何能自保”?
小宝沉吟片刻说道:“汉中近日来了一个有大气运之人,因为我有了灵智能感应到,兴许他可以救您,至于这个人,身上何方,姓甚名谁,小宝一概不知。”
“您是说,这个大气运之人,也是有道法的高人”?
小宝点了点头。便说道:“望恩人保重,期待它日与恩人在相遇”。
“那你一定要保重”!
天香国色面带愁容,只有贴身丫环知道她的心事。“小姐!若说这汉中突然出现的道法高人,我们今天遇的卦师,可算一位”?
天香国色皱了皱眉,轻轻摇了摇头。但有了心事,自然要寻找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