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众人看清此人面目时,都是大惊失色,太平道众道徒一同跪拜。
陈俊楠发现这人十分眼熟,半响才识出,正是太平道观里新朔之像的本尊,张角!
只见张角身披孔子儒生服饰,头绾两枚,长发披于肩后,身材挺拔,腰悬宝剑,一股道骨仙风迎面吹来。
陈俊楠也不得不佩服好一个仪表堂堂的仙长。
张角道了一声道家法号,缓缓说道:“无量天尊,陈祥龙的善名以远播浩宇,今日一见,果真三生有幸,如今陈公子与太平道以冰释前嫌,不如化敌为友,以僻观为所,设以酒宴,款待一番以示交好,不知意下如何”?
王平说道:“仙师来的真及时,若要晚了半分,只恐我等四人皆成唐周渠帅刀上亡魂”!
张角说道:“唐周还不快向几位赔予不事”!
唐周气哼哼的低首抱拳,“请几位莫要怪罪,在下给几位小兄弟赔不事了”。
张角说道:“几位仁兄,看在小道的薄面上,莫要怪罪于他”。
陈俊楠立即说道:“大贤良师莫要多礼,我们四人皆不怪他便是”!
张角哈哈大笑道:“速随小道进后堂续话”!
一行人随着张角,行至后堂偏静之处,分宾主落座。酒菜果品很快便有人送了上来。
张角说道:“祥龙贤弟可知这朱雀佳话”?
“若有耳闻”。
“实不相瞒,这汉世天下,以千疮百孔,此时天灾人祸不断,正是兴起义师之时。有了这朱雀相佑,可得天下矣”!
“大贤良师,普度众生,广施善举,救病治灾,皆有百姓拥待。但义师一起,天下将战乱不止,我肯求仙师莫要动刀剑之戈”!
张角摇了摇头。“城外灾民,流联失所,腹有饥饿恐不久矣!而这天下,又有多少灾民,恐怕数不胜数,我若不兴起义师,这易子相食的惨剧,将每天上演,我只是让百姓有口饭吃。汉中地境,皆无饥民,所以没有太平道布教,陈公子可知我张角之心”?
陈俊楠点了点头说道:“灾民存活难矣!但终究是活着。若兵事一起,恐怕他们都得死于战场!仙师想过没有,这些都是普通穷苦的百姓,如何是官兵的对手!只恐起义失败,就联仙师也会弃尸荒野”!
唐周坐在一旁终于听不下去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真是气煞我也,一介黄口小儿,竟敢出言不逊”!
张角一瞪眼睛,“孽徒休得无礼,这是我请来的上客,若在有不礼之举,陈公子饶了你,本座也不轻饶你”!
“弟子不敢造次”。
张角这才动容道:“陈公子之言,张某何尝没有想过,但是你没见过煮食自己孩子的场面,就算修罗地狱的饿鬼也不出其左右,我命死不足惜”。
陈俊楠说道:“你视灾民为饿鬼”?
张角皱起眉头,缓缓说道:“我等皆是罪人,却来到了一个罪恶的世界,所以我劝人向善,以太平经授之。但世间的罪恶岂是人性向善就可以改变的?汉灵帝十分好淫,他在后宫里随时随地看中了哪个女子长得美艳就拉到床上交欢。为了便于他临幸,这些后宫美艳女子都得穿开裆裤。汉灵帝在西园修建了千间裸游馆。灵帝与众多的姬妾在这里裸体游玩饮酒,弄狗与宫女进行交媾,经常通宵达旦。灵帝又让宫内的内监学鸡叫,在裸游馆北侧修建了一座鸡鸣堂,里面放养许多只鸡。日过午后,内监争学鸡鸣,场面何其混乱不堪”。
张角接着说道:“官职者,国家之名器也。历史上的那些腐败王朝,大都存在买官卖官的现象。但即便是很腐败的朝廷,在卖官时也是遮遮掩掩,巧立名目操作之。然而,汉灵帝刘宏却将卖官行为推向了极致:不仅堂而皇之专门开了个卖官店,明码标价公开售官,而且将卖官鬻爵行为制度化和持续化,公开卖官长达7年之久”。
陈俊楠神情默然。
张角激昂道:“昔日文王伐纣,顺天之意,举善师伐殷商,皆因殷商王朝政治腐败、刑罚酷虐,亵渭圣明,女娲娘娘才降罪于他,百姓无不拍手称快。今日汉桓帝与汉灵帝皆昏庸于纣王百倍,百姓早以祈盼,贤明之君登高振臂一呼!必响应者无数。今日又有朱雀相佑,可想这天下大事,如何不成也”!
陈俊楠刚想在次出言劝阻,坐在一旁的蔡文姬,在桌子底下重重的踩住陈俊楠的脚,陈俊楠这才硬把要说出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张角见陈俊楠没有言语,缓缓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在次恢复平日端庄容颜,与众人把酒数盏。
张角神情严肃道:“贤弟善名,四海远播。贤弟之才,乃当世豪杰。贤弟若能铲除汉世昏庸,贫道愿予太平道教主之位相让”。
坐在一旁的唐周欲似在发怒,被张角紧紧按住肩膀。
陈俊楠闻言,陷入沉思,心头思绪岂止千万,这样的变故是谁也预料不及的。
蔡文姬用脚在一次猛踩陈俊楠的脚面,对着陈俊楠轻轻摇头,动作虽小,却一下子提醒了陈俊楠。
陈俊楠立即作慌恐状。“大贤良师乃救世之主,岂是我等凡夫可攀之职,望仙师莫要说笑,惊诧小弟了”。
张角这才微微一笑,“若贤弟不愿当此重任,那就请贤弟辅佐于我,我必许以贤弟高官厚禄,还百姓国泰安康”。
蔡文姬以几次提醒陈俊楠,陈俊楠虽思维没有蔡文姬敏锐,却也懂得进退之道。便要起身告辞。
“小弟今日不胜酒力,虽得张仙师之美意,容小弟详思几日,便可答复”!
“贤弟莫要请辞,贫道昔日获得三本经书,颇受了一些仙法,普天之下,这朱雀护佐之仙法,恐怕不出五人使得,而我张角便是其一。今日贤弟所虑之事,必是我张角可有这夺天下大业的煞气!我便在贤弟面前,施展仙法,以获贤弟甘心相随”。
张角说完,便起身命手下,准备道法器具,不多时便焚香更衣完毕。
张角抽出腰间宝剑。脚踏神鬼莫测阵法,对着朱雀念念有词。
独特的道家法咒,旁人根本听不懂,只是感觉一种莫名的能量,在张角身上浮起。
突然张角站罢脚步,咬破舌尖血,一口鲜血对空喷出。
一阵玄武神光,至天而降,落于朱雀头上。
朱雀竟缓缓浮起,在空中突然变化,曾现在众人眼前,是一只红如焰火,鸡的脑袋、燕子的下巴、蛇的颈、鱼的尾、混身红艳的绒羽,展翅欲飞的火凤凰。
张角跪拜于地,在场众人都是受惊般慌忙跪倒。
朱雀发出异常深沉的声音,仿佛千年般的苍伤。
“大贤良师张角,即然你能把我呼召出来,我便助你成就一国之君的煞气。有此煞气,可斩汉世天下的龙脉。从此汉世天下,将备受欺凌,从此末路。煞气之威可召百万雄师,但天数使然,凡人皆有命数。纵然你有百万雄师,也坐不得几日皇帝,这样的下场,不知你还要煞气相助否”!
张角磕头数记后说道:“即有百万雄师相助,又可斩汉世天下龙脉,张某何虑坐不稳这江山。我要天下皆跪于我的膝前,听命于我,我必体肤民情,下抚臣子。大丈夫甘当如此,请朱雀大人降祥瑞于我”!
朱雀引颈向天嘶鸣不以,突然展翅飞起,变幻出无数异彩霞光,缓缓汇于张角身上。
张角沐浴霞光中,只感身心无比畅意。
在场人皆贺赞张角获得朱雀相助,必得天下。
陈俊楠见张角喜不自胜,立即借机向张角请辞,张角沉溺在喜悦中,没有多想,便准了陈俊楠。
陈俊楠站起身,快步走出太平道观。
陈俊楠边走边说:“天下必将大乱,这兵无食必扰民,民无食则从匪,匪无食必抢夺,从此天下大乱,生灵涂炭,战祸四起”。
蔡文姬说道:“陈大哥不必慌张,这太平道就算要起义,也得准备时日。如今最要紧的是如何保命”!
陈俊楠看着还作公子打扮的蔡文姬说道:“蔡兄何出此言?蔡兄何故几次踩我脚背,让我莫言”?
“今日之事,十分岂巧,以太平道为善之名行事,绝不可能在大街上,大庭广众下,命道徒围杀我们,而且这张角现身也是恰到及时,只能说明这是他们早以安排好的。张角乃仙人亲授法术,自然猜透我等身份,他的目的便是陈大哥。如果陈大哥把话说死了,只恐我们都离不开太平道观,所以我才几次阻止陈大哥”。
陈俊楠这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即然我等这么危险,不如早日离开洛阳”!
“万不可慌了手脚,这明祸易躲,暗箭难防。张角第一次想杀我们,只是作作样子,如果张角第二次想杀我们,我们必死无疑。所以我们得让张角放松对我们的警惕!而这些并不是让我感到好奇的,更让我吃惊的是,朱雀乃祥瑞神兽,为何只降煞气予张角?煞气为兵士之气血也!张角获得煞气必得百万雄兵,却只坐得几日的皇帝?朱雀为什么这么肯定的告诉他?我想这个答案一定在陈大哥的身上,那一夜只有陈大哥与朱雀大人共处一室。朱雀大人曾经说过,没有人可以寻找到它,只有它可以选择君主,陈大哥的愿望究竟是什么”?
陈俊楠语气一冷说道:“蔡兄真是冰雪聪慧,但是我希望这件事,永远成为密秘,从此我们四个人守口如瓶,权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唯今之计,是如何保命,张角可是半仙之人,绝不好蒙混”!
“这件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容易。陈大哥若想离开洛阳,必遭毒手。若陈大哥留在洛阳,张角还真没理由要陈大哥这么早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