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忠知道王允算是一个正直的清官了,但他却是龙封书院半个院长,因为王允也是这个书院学习过,少年时期,王允就已经成为满腹经纶、学富五车的才子,远近文人学士都对他刮目相看。随着官职越作越大,王允能抵住金银美女的诱惑,却抵不住天下读书人的称赞,而龙封书院便是王允在读书人看中的地位。
王允没有深究两个女扮男装的考生,一是因为万年公主,二便是这考生学籍是龙封书院提的凭证。
而今年的龙封书院可谓大增喜气,因为前三甲都是龙封书院的考生,而且数十人都入朝为了官,这可是近年来颇为少见的科考丰收了。而且这士族都注重书院的名声,今年算是龙封书院名声大噪。
天朗气清、阳光和煦。远处天空白云点点,近处人们喜气洋洋。鞭炮声声,惊起栖息在树上的鸟儿们阵阵盘旋;彩旗飘扬,映着人们灿烂的笑容格外鲜艳。
书院搞起庆祝,不能像市井一样,搭起辛卯大戏台。锅碗瓢盆叮当响,男女老少尽开怀。
只能让场面够大够气派,洛阳半数以上的文人墨客都参加了龙封书院的庆典。其中不少当朝官员都露了脸,这也是王允的面子,至少在汉朝算得上门生故吏遍天下。
每个人都是贺词不断,说的人无限的恭敬,听的人无限舒服,气氛越来越高涨。王允也上了台,发表了龙封书院的感言。
却有人小声在王允耳边,耳语了几句。
王允皱了皱眉,“纯金作的招牌?谁会这么大的手笔”?
王允这才让人把送礼之人请了过来。宋忠依旧脸上挂着微笑,笑得让人发麻发慎。
宋忠抱拳说道:“恭喜王司徒,主持的龙封书院获得佳绩,可谓天下第一书院,门生一个比一个的优秀,为汉朝输送大量的人才”。
王允皱着眉,把宋忠领进自己在龙封书院的书房,书房非常书香淡雅,装饰得十分厚重庄严。书房骨子里的风雅,换一刻悠然。泡上名品香茶,王允说道:“你是陈俊楠的人”?
宋忠抱拳说道:“正是”!
王允又说道:“现在我们各为其主,这金子作的招牌,喻意虽好,天下第一书院,词也好。只是这人不对了,而且千金的纯金招牌,我王允如何敢收下”?
宋忠脸上的笑意更甚,只要词对了,东西对了,就对了。不然这作好的招牌要改上几个字,可就前功尽了弃了”。
王允示意宋忠喝茶,缓缓说道:“是祥龙公的意思?王某可是无功不受禄”。
宋忠说道:“自然是我家主公的意思,但送的是情份,送给的是书院,并不是送王司徒个人”。
王允笑了笑,说道:“你家祥龙公辅佐的是皇子刘协,而我则是皇子刘辩,若祥龙公愿意全心全意辅佐大皇子,东西自然就是送对了”。
宋忠说道:“刘协是二皇子,是董太后一手教出来的,脾气秉性都和皇帝有些神似,祥龙公愿以性命辅佐,从来没有二心。但是未来谁会成为太子,谁会成为皇帝,可不是我们这些作臣子议论的。这皇帝越是贤明,这天下苍生才有福报,无论谁是未来的皇帝,祥龙公都会忠心为国为民,绝不会有任何怨言而不臣之心”。
王允手抚胡须,有些得意,便吩咐手下,把纯金的招牌挂到了书院正门。
王允笑道:“祥龙公自然是聪明人,也愿意作聪明人,我们作臣子的,都想作一个辅政辅国辅君的大臣,但事世难料,谁是皇帝都是我们的福分。只要祥龙公懂得这份道理,做个规矩大将军,这情分自然是要收的”。
宋忠见王允从新落了座,吩咐手下人换了新茶,心里就有了底了。便说道:“现在这里安静吗?可以谈事情吗”?
王允说道:“我刚刚已经让手下都撤了出去,没有可以打扰我们,甚至偷听到什么”。
宋忠说道:“这件事,本应该是祥龙公与您两个人谈的话,但两个人的身份在朝堂上,太过敏感,恐怕有心人会利用。而我可以代表祥龙公,我们的意思是想在水运上分一杯羹,当然朝廷的税收与漕运的许可,我们都会花钱正常购买”。
王允看着宋忠脸上的笑容,微微皱眉,他在思考这个人说的话的份量。半响,王允才缓缓说道:“我相信你可以代表祥龙公,并且我和谁谈都可以,我不认为这是对我的污辱,但我这个人很直率很坦诚,也许我比你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坦白,坦白的说,我不太喜欢你,特别是你脸上的笑容,好像在笑容里隐藏着什么。同样的,我也不喜欢陈俊楠这个人,我们虽然同朝为官,也没有什么过结,而且以前一起对付董卓,我们应该很好谈合作的。但现在把我们分到两个阵营之中,虽然陈俊楠表达出自己想做一个中立派,但在别人眼中就不这样看了,他们会按派别来划分,选择站边。如果陈俊楠参加了我们派别的利益,就需要我们派别里有人让出这些利益,我这么说你懂吧”!
宋忠脸上笑容不减反增,语气一冷道:“巴蜀之地,是祥龙公的属地,政治上,他奉行唯才是举,打破士族在选官上的垄断;经济上,他推行屯田,鼓励农人开荒生产,遏制了士族的土地兼并;军事上,祥龙公又初创都督制,对拥兵自立的豪强做出了有效约束。当然有不尊法令者,恐怕下场会非常惨,祥龙公是有大仁爱的君主,他的双手自然不会沾染这样的鲜血,但我宋忠,虽有善名,却是心狠手黑的人。祥龙公不能做不愿做的事,我们臣子都可以替他完成。而且祥龙公身边像我这样的人大有人在。至于巴蜀此次粮价被人为的压价,并且运输不出的人和事,我们都调查清楚了,至于人已经被我派去的人就得正法,而事情会一步步查清,如何贿赂上级官员,如何里应外合。这些很快就能查清”。
王允说道:“查清又能如何,巴蜀的人,我救不了,管不到那么远。但洛阳的官员,可不是凭你们一面之词就可以下结论的”。
宋忠笑道:“当年秦国的蜀中后,郡守李冰兴修水利,大力发展农业,使得巴蜀成为了秦国天然的粮仓,而巴蜀始终是作为后方粮仓的,巴蜀百姓可以从容的生产,如今粮食运不出,整个中原地区,甚至洛阳都会缺粮。粮价一天一涨,到时就不是我们巴蜀的责任,而是这粮道不通的责任。到时皇上必然严查,而我们早有准备,人和证据都会交到皇上手上。那时恐怕王大人也不一定好过……”。
王允咬了咬牙。“祥龙公好大的手笔呀!相传祥龙公身边有一群能臣,果然身边有能人异士。若我拖上几个月,恐怕巴蜀的粮食都会在雨季长出绿色的毛吧!都知道巴蜀是一个多雨的季节”。
宋忠说道:“粮食变了质自然不能食用,用来喂喂猪也是可以的,不行的话就烧掉,反正剩下多少,价格加着倍往上卖就可以了。祥龙公是不愿意这样作的,但我们会劝祥龙公,农人种粮嘛!自然想多赚一些钱,好改变一下生活。祥龙公自然而然的就会同意”。
王允赫道:“大胆!敢哄抬粮价,也不怕朝庭治你的罪”。
宋忠缓缓收起笑容,“我们不应该这样兜圈子,我们巴蜀要水运的通运权,漕运的官员要有巴蜀的人,至少从汴渠进入黄河(在荥阳附近),然后转入洛水,经过洛水可以到达洛阳。这一块的权力,必须由我们巴蜀自行管理,不然巴蜀的粮食将会越来越少”。
王允说道:“你们现在运粮运不出来,现在到成了我要担心粮食不运出来,而且巴蜀粮食运不出来,还因为我们打压巴蜀的原因,而且还掌握了证据。真是好计谋好手段。但是为什么要用这件事来作要挟,一切恢复正常不就好了”。
宋忠在一次恢复自己经常挂着的笑容,“因为我们巴蜀不喜欢你们这些人,不喜欢看着你们这些掌管权利的官员,穿着干净整治漂亮的衣服,污染这个国家,然后假装成体面人,事实上我们都很烦感这样的人,这些人不择手段,剥削百姓。明明是我们巴蜀在帮助你们,却要千恩万德的感谢你们”!
王允说道:“不要把人说得这么丑恶。历朝历代都会控制巴蜀的粮食价格,不然巴蜀就没法管理了”。
宋忠说道:“我是一个伪善人,而你王允是一个正直的好人,至少很多人是这样的评价,我希望不要让您的手下,污毁了您的清名。水运这件事,您可以考虑考虑,我们会非常耐心的等待您的消息”。
王允说道:“我会考虑好这件事。但是我要说,以后我们不会在有任何交易。记住我说的话,是永远也不会有下一次”。
宋忠走出了王允的书房。带着胜利者的笑容。
宋忠知道,这一次他为陈俊楠赢得了一场非常重要的胜利,因为巴蜀是主公的基地,主公唯一资源就是这里,而巴蜀最多的就是粮食,如果粮食的运输归巴蜀管理。那么祥龙公就不会在为钱发愁,巴蜀也不会为钱发愁。因为粮食的生产和运输都在自己手上,那么这样的产品将带来数不尽的钱财。而王允很难同意这样的好事发生在他的对手身上。
所以宋忠也在赌,他在赌王允的正直,他在赌王允会看在纯金的招牌的面子上,还有这次打压巴蜀的理缺上。如果王允不在乎这些,任由巴蜀的粮食运不出来,粮价会一天一天的上涨,官家的旨意传到巴蜀,巴蜀就算用人力背扛,也得把粮食一袋袋扛出来。但巴蜀也会顶着压力,和对方在耗一些日子,最终受粮价波动的还是全天下的百姓。
并且这件事一定要瞒着陈俊楠,不然此事定然失败。
陈福接了宋忠的命令,便回了巴蜀,与王平处理粮食问题。甄俨、甄尧两位甄家兄长,也收到了宋忠的密令,开始谋划为陈俊楠出力。
陈福出身低微,见到王平依旧主动抱拳施礼,九十度的深躬。“王平将军,小人陈福给将军请安了”。
王平一看是陈福知道是陈俊楠身边的红人,又有宋忠的亲笔书信,立即把陈福叫到身边,拿起宋忠密信,详细观瞧起来。
宋忠信上写出陈俊楠身陷洛阳而不得归的苦衷,因为陈俊楠是一方骁雄,独占巴蜀鱼米之地,又颇受百姓爱戴,有了美名,这回巴蜀更难了。陈俊楠需要大量的粮财来疏通关糸,而且陈俊楠在洛阳即要招募名仕英豪又要养兵,所有计划都需要钱。而钱又从何处而来,便是巴蜀的粮食。即然巴蜀士族想用粮食来作文章,那我们就将计就计,因为粮食运不出来,粮价大跌,不如就干脆作低粮价,巴蜀的穷苦百姓,他们手上粮食也没有多少,县粮仓可以收购多少就收购多少,保证日常粮食供应,以及在丰年收蓄粮食以备灾荒。我这次让陈福回来,就是让他来想出办法,促成此事,并且我以让陈福为甄家送去书信,若甄家能为此事出力,事半功倍。
陈福、王平、甄俨、甄尧两位甄家兄弟便坐在一起商议此事。
陈福本是奴仆出身,见惯了人情往来,便对甄俨、甄尧两位极尽的献媚,王平也是贩马出身,深知这贩马与运粮的水路明显不是一个经营方法,只能放低身价向甄俨、甄尧两人求助。
甄俨、甄尧到是有点受宠若惊。因为甄洛这层关糸,甄家就是陈俊楠一条绳上的,必须全力相助。甄家也知道甄洛有洛神下凡之喻,非常聪慧,若对陈俊楠不满早就会为家里送来书信,这无书无信,就是大概率要当亲家了。
甄俨、甄尧当即表示这件事,甄家竭尽所能,必不负祥龙公厚望。
甄家接到了宋忠语气谦逊温和的书信,便下了决定全力帮助陈俊楠。甄家父亲甄豫,早终。一直靠母亲张氏操持家业,张氏也是大户家族的女儿,从小就颇有为商的潜质,又有家学的熏韬,这张氏便是洛阳富商甄家的第一大脑。
张氏拿着宋忠的书信,对着两个儿子轻声说道:“你们的父亲早早就去世了,而你们大哥又不幸战死沙场,所以甄家的家业都得依靠你们两个兄弟。因为我们甄家,没有高官可保家业,都是一些无权无兵无实力的小官吏,捐赠了金银也是无根无底的中游官,我本要在你们三兄弟里选一个入朝为宦官,像十常侍曹腾一样,就是曹操爷爷是富二代为何当了太监?就是为保家业,地方长吏(地方上地位最高的官员)拥有相当大的自由裁量权,往往可以凭借自己的心意来决定地方上普通人的生死。像我们甄家的家资定会招惹事非,死于祸事,若入朝为宦官,能接近三公甚至皇帝,加上我们家里的资金相助,必能平地青云,位列常侍。如果没有这样的重官,就算为商之道在过精通,也难有更有前途的发展,家资财富越多,越有祸事之险。”
这样的政治长久眼光也显示出张氏绝非等闲。
甄俨、甄尧听后也是感悟颇多,频频点头。他们也懂得了自己大哥,极为迎合之术,为仕途多多奔走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