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立勋书房。
门一关,他坐办公桌后,问:“你妈训你了吗?”
陆亦岚站姿挺拔,距离桌子一米左右位置站定,“父亲想说什么?”
陆立勋端起杯子饮了一口茶,抬头,神色冷漠严肃。
“亦岚,跪下。”
陆亦岚微抿唇,依旧保持站姿未有动作,黑色方领连裙,长度到小腿肚,从陆老爷冷声发令,她只是把揣包里的双手淡然拿出来。
陆立勋放下茶杯,他沉浮商场多年,现竟然压不过面前美中带狠的女娃子,手里的杯盖重重一磕,“我不管你何种心态找男人玩玩,但别拿你陆家二小姐的身份公然捧男人。
先前是一个戏子,现在又是一个前保镖,你身居高位,谨言慎行,这个道理,你懂不懂?”
她怎会不懂。
“情难自禁,这个词语,想必父亲比我更有体会。”
陆老爷有瞬间的僵硬,自是信女儿所说,可她终究是女性,这样搞,坏了名声,以后结婚到婆家,别人怎么看。
“秦晋轩那边怎么办,人家背地里指不定怎么想你。”
陆亦岚目光凝视着父亲,“如果说余笙让我对婚姻产生了美好期待,但你出手阻止,扼杀掉了;
对于秦晋轩,我之前仅存的一点对婚姻的念想,现在已经没有了。
让一个花天酒地,风流多情的男人来挑剔我,仅仅是因为我愧疚想要补偿余笙的弟弟,捧他入圈,便落了下风?
我为什么要忍受?”
陆亦岚手一摊,继续道:“我和他只是订婚,没有谁规定订婚了最后必须要结婚,不是吗?
父亲,连你都认为我不够洁身自好吗?他秦晋轩是什么样的人,他有资格怀着居高临下的态度来对我吗。
以为秦家娶了我,我就要感激得烧高香、泪流满面。这是你们理解有误,我可不认可。”
“那个保镖呢,是不是借你势在江城谋发展,你不要被骗了。”陆老爷自是知财经报道的新闻,也听说陆亦岚帮他拿江城跨江修桥项目。
“借你了?”陆亦岚冷漠看着父亲,“其他事,只要不违法,您别来干涉我。”
陆老爷对自己这个女儿,真是又爱又恨,表面温婉乖巧,内里全是叛逆因子。
要怪,就怪他与黎若娴没教好。
“要是你想和秦晋轩结婚了,就断了那位保镖,秦家那边我来替你说婚期。”
“敢情我刚说的一番话全在自嗨。”陆亦岚转身离开,声音依旧平稳,“在拍卖会上给你寻到一枚和田玉,希望父亲喜欢。”
她去开门,萧子烨进来,精致的盒子里装着通透质泽绝顶的和田玉。
陆立勋见了礼物,也谈不上高兴,心里积压的气想发作又发不出来。
“你到你母亲那走一趟。”
陆亦岚心中无奈,面上淡然自若,“好,你们轮流给我上课。”
萧子烨跟陆亦岚身后上下打量,裙子无半分褶皱,想来没跪搓衣板。
待远离了书房,萧子烨才出声:“二夫人说她乏了,不想见您。您舅舅病了,二夫人身体受不了奔波,让您代去探望黎老先生。”
“好。”陆亦岚侧头看萧子烨一眼,“东西他喜欢吗?”
“挺喜欢,拓哥说谢谢二小姐心意。”萧子烨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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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烈极在禾旗俱乐部,身体倚靠在办公桌,看着工作的男人,“陆二小姐带你上财经报,是打算公开你俩关系了?”
沈拓不作声。
楚烈极向来挺会察言观色,但是呢,他很少看这位大佬吃瘪,故而爱刨根问底,“你都待禾旗工作几天,家也不回,陆二小姐又不理你了吗?”
“她工作忙,今天是陆家例行家宴,可能还在老宅。”
楚烈极笑得狡黠,“陆二小姐大抵会留宿老宅,我们去玩吧,奥城最具特色的就是博彩行业,我们去玩两把。”
楚烈极打了个响指,“你在那也有产业,过去视察工作呗。”
沈拓抬眸看他半晌,点头。
江城到奥城,开车不到一个小时。
选了一家规格高的赌场,两人进场,去的VIp贵宾区。
楚烈极兴致较高,边饮着酒边玩牌,沈拓嘴角叼着烟,懒散看着牌面,今晚他运气不错,筹码堆积得挺高。
旁边的人看着年轻英俊的男人,顶奢腕表,矜贵高冷气势,不像是普通玩家。
“玩得还愉快?”一道男声插入进来。
楚烈极率先抬眸,来人一身黑色西装,面相看着有点不善,他淡淡扫了眼对面的沈拓,波澜不惊似乎对外界不感兴趣。
楚烈极注意到对方的眼睛一直凝在沈拓身上,猜想两人可能认识,静观其变。
沈拓好似这才发现来人,轻抬眼皮,“陆公子也在呢。”
这个男人是陆亦岚亲哥陆仕衡。
“我妹妹没召唤你吗,怎么在这里玩。”陆仕衡说话明显不客气。
楚烈极冷笑一声,帮好友怼回去,“赌场你开的啊,我们过来玩,关你什么事。”
陆仕衡嘴角轻勾了下,没理楚烈极,只是视线落在沈拓身上。
“我妹年纪小,识人不准,容易被人花言巧语骗昏头。一个大男人靠女人活,好意思吗?”
这话一出,直接让先前还觉得男人身份尊贵的人眼神变得鄙夷,原来是小白脸。
沈拓捻灭烟头,双眸犀利又幽深,“嗯,二小姐挺辛苦,不仅要打理公司,还要帮大哥处理烂事擦屁股。是吧,陆公子。我呢,怎么活,与你有什么关系。”
“你敢说你身上的东西,不是我妹妹买给你的。她跟你说你们是交往状态吗?如果不是,你收她东西意味着什么,不需要我点明吧。”
妈的,陆仕衡说话真是太狠了。直戳沈拓肺管子。
这是他最介意陆亦岚的地方。
楚烈极看好友脸色倒是平静,但双眸深邃得让人看不清情绪。
“陆公子这会儿倒是挺关心自己妹妹呢。你是个现代人,别那么迂腐。盖章戳印这种事纯属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心意相通,不需拘泥于形式。”
沈拓站起身,自带的上位者压迫感,让陆仕衡一时哑言。
“不知道我妹什么眼光,人在家受罚,外面的男人拿着她的钱来潇洒,傻透了。”陆仕衡看着那背影,小声嘀咕。
楚烈极看沈拓脚步微顿,很快,两人出了赌场,上车。
“你生气了吗?”楚烈极问。
沈拓启动车子,低沉一笑,“有什么好气的,那丫头不是受罚了吗?”
楚烈极搞不懂沈拓的脑回路了,人家大哥都欺负到他头上了。
他做事的原则,从利益出发它该不该做;从风险出发它该不该博,从结果出发它划不划算。显然与陆亦岚大哥置气,没任何意义。
他要是这点挑衅都气得暴跳如雷,还不如找陆亦岚谈。解铃还须系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