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王府内。
曹丕狼狈的跪在地上,左边的脸上红肿起老大一块,奢华的世子头冠也被打飞到了一边,静静的滚落在大殿的角落里。
附近的两个内侍全部和个鹌鹑似的,小心翼翼,低头不语,生怕被殃及池鱼。
曹操罕见的亲自动手打人,还是打的亲儿子,足以说明他现在内心有多窝火。
徐亮留在石室内的那张纸,已经放在了曹操的案桌上。
“老狗…小狗…放火给你促促驾…”
他不是没有见过别人骂人,但真能把人骂到动怒的,真是不多见。
曹操只觉得脑门子上突突的,青筋直跳,他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如此气愤了。
当初赤壁被周瑜一把大火,断送了统一天下之路。在撤退的路上,又在华容道内,灰头土脸的被林正摆开阵势,按五万钱一人打劫,甚至荀彧还被拖走做人质,他都没有那么生气过。
至亲的兄弟夏侯渊,死在了汉中,能征善战的儿子曹彰,死在了长安城下。
这两人连个尸首,最后都没能寻回来,他虽然伤心,同样没有太生气,将军马上死,在这个年代,实在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现在呢?一个区区商贾,都骑在了他曹家的头上拉屎,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打脸。
这也是他没忍住,亲自动手的最大理由了,这个儿子当真是不争气,连带着老子也受辱,越看越不行!
若是干掉了徐亮倒也就算了,但人家不但大摇大摆的跑了,还顺水推舟的羞辱一把,哎,就是要看你们无能狂怒的样子。
虽然这事儿不会外传,但那么离谱的剧情,以曹操的养气水平,都要差点没绷住这口气。
曹操努力平复好心情,这才继续说道。
“我在你这个年纪,还在讨董卓的战场上呢,干什么都要兢兢业业的,仔细小心,谋定后动,不然你以为这那么多州之地是怎么来的?”
“身居高位者,当有大气量,你为了区区一个商人,如此按捺不住,以后还想称孤道寡,你看看你像样么?”
“好好记住今日之事,并引以为戒。”
曹操骂了好一顿,总算是气顺点了,摆了摆手示意曹丕滚蛋。
曹丕从一边拾起头冠,这才拱手退下。
曹操捂着脑袋,喃喃自语。
“当年自高皇帝以下,孝文皇帝,孝景皇帝,孝武皇帝,孝昭皇帝,孝宣皇帝,再到光武帝,孝明皇帝,孝章皇帝,几乎都称得上一代人杰。”
“大耳贼这几年也看着,就在往这条路上走来了,他老刘家何德何能,能得天之庇佑,出那么多个英主?
“三番五次的有人挽狂澜于既倒?而我曹家的后代,怎么就一个都不行呢?孤当真是不服,贼老天,你不公!”
也就叫陈慎不在这儿,若是他在这,当真是要当场笑出声来。
你这先人掘墓,后屠城满门的老家伙,阳德阴德都丢了个干干净净,还想要后人出色?不给你绝嗣,就算老天爷给面子了,还做什么大头梦呢?
老刘家的优秀血统和继承人,那放到整个历史周期里,都是出了名的好。
武帝刘彻保三争二,高祖刘邦前五妥妥的,汉文汉宣也是前十守门员的有力争夺者。
你曹家想和这个比,有这个能耐吗?不是这块料知道吧,当真是想多了嗷。
......
曹丕回到院内,一顿发泄,砸碎了几个瓶子,这才对着身边的随从开口道。
“让刚才我进院子那会,看到的那几个婢子,是这几天新来的吗?”
随从点头:“是的,世子,都是这周刚到的。”
曹丕点头道:“你让她们几个,全部脱光了去院内待着,孤还要发泄。”
随从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天气,这才小声道。
“世子,眼下还是白天,另外是不是让姬妾......”
曹丕露出了个阴沉的笑容,开口道。
“今天是要死人的,只有死人了,老子才会舒坦,懂了吗?”
“懂了就赶紧滚去做,完了自领二十军棍,是你废话太多的报应。”
“少给我在这比比歪歪的,老子怎么做事,要你来教?你算个什么东西?”
......
这场大火,烧了整整三天,整个邺城南部,所有的人都跑了个干干净净,上空漂浮着,一股子让人作呕的味道。
许褚徐晃,后来是曹真毛玠朱灵等人,轮流带人补水并做隔离,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有超过三成的面积,被完全焚毁。
五天后,王府内,曹操坐在上首。
“都说说吧,又过了两天了,现在统计的怎么样了?”
左侧的陈群拱手道:“启禀魏王,这次邺城大火,我军损失惨重。”
“粮仓内的粮食,全部付之一炬,由于账册也在屯内,具体的数量已不可考,但根据前次的清点记录,至少也有十八万石粮草。”
“之后没有支取过,粮仓内新粮和陈粮分开堆放,可能还有点未被统计到,总之这个数字只多不少,或有近二十万石。”
“至于各位官员的府邸住宅,由于基本都靠着南城的区域,这里也都需要推倒重建。”
“这其中所要消耗的时间和费用,也很是繁琐,现在还没能完全统计完。”
“然后则是被影响到的百姓们,大部分人丢了生计,另外有一小部分,有些房屋被波及,还有些被烧伤,被烟熏到的,数量无法统计。”
“另外光是这五日时间,就有超过两千人去世,其中有近千,是各部的士卒,在救火防灾的途中而死。其余的,大多都是附近吸入浓烟的百姓们。”
“最后是关于那徐亮的报告,当初东门外,据说有人看到了他,两个人,后续是往北边的方向去了。”
曹操听完这一切,沉思了片刻,这才淡淡的开口。
“许褚,你选出五百个亲卫来,要机灵可靠点的,让他们分几组,化明为暗,先往北面去查。”
“这个老小子的生意,铺开的那么大,一时半会的不能收干净,我估计他也不是就此隐姓埋名的性格。”
“先去渤海郡和巨鹿郡,若是这两个地方没有,则去常山真定看看。”
“然后入幽州,涿郡,蓟县,一个一个郡府找,我就不信他能跑到公孙康的地盘上去。”
“打听到确切的消息后,别打草惊蛇,先让人回来报道,孤要和这老家伙,好好的比划比划。”
许褚拱手:“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