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申浦东港。
曾是世界上最繁忙的港口。
但在填海造陆和那场海战之后,地位也渐渐被新港取代。
监管力度自然是较以前不足。
所以,交易地点才会选在这里。
港上的铁棚,也正是杀人放火的经典地点。
龙生会下属华裔组织赵胜组,已经在港上做好了布置。
要一次成功地带走朱诩。
顺便,杀掉那个华夏前黑社会。
只可惜,盛暴虎并不知晓,他仍在驱车赶来的路上。
冯龙伟亲眼看着他的车灯消失在街角,却仍不放心,直到盯了足足二十分钟后,才心满意足地坐下。
这才从桌下拿出一提公文包,甩到何己巳面前。
“一会你追上去,把两边都干掉,然后把朱诩救回了,跟朱家讨个人情…一群蠢货,以为老子这些年是怎么干过来?”
何己巳稍微敞开,便心满意足地将它锁好:“定金?”
“嗯,定金。”
他话音未落,何己巳便消失在了这同夜色一般黑暗的包间里。
“我的商业帝国啊,多美妙的‘人间笙歌’…哈哈,一群蠢货。”
人间笙歌,就是这家苏州最大的,包着KtV外皮的成人会所。
门口的豪车无数,从bbA到本特利、罗伊斯罗尔斯。
哪怕那边又匆匆驶来一辆崭新的酒红色罗伊斯,也不会引起多少关注。
只是,推门而出的那只满是戒指的手掌,和枣红色的黑竖纹西装,却要比那车还引人注目。
他径直走进KtV,无视着前台与侍者的问候请安,四下扫视着。
“这位贵客,您是第一次来吗?是要唱歌,还是去酒吧?”
他这一身金银细软和奢品衣装,甚至要比外面随便指辆车还贵。
可他却一把抓住那侍从的衣领,将他的耳根拽到自己面前,才低声说道:“隐蔽的会所,在哪。”
“哈哈,您在说什么呢…保安!”
那壮硕如牛的黑人保安来得极快,可他却连看都不看一眼,随手一拳,就将他打飞出门,径直砸瘪了一辆崭新的珀莎911。
然后,他就这样,一手如拖着条死狗般拽着侍从,另一手随时拍飞不怕死的保安,径直走到了电梯口,用那侍从的工卡,刷出了并不存在的楼层。
这种会所,都是这样。
看窗户,只有七八层,可如果仔细对比,就会发现,它怎么比旁边十层的楼还高。
那是因为,有隐藏的楼层。
“老板,有人闹事!”
吵闹声惊醒了冯龙伟的春秋大梦。
可不等他推门,那门就先一步向他飞来,将他连着沙发一起砸塌在地。
“就是这里吗?这儿的主人留下,其他人滚。”
他扔掉早已吓晕而尿了一路的侍从,任凭那些陪酒小姐从自己身边尖叫地逃跑。
然后,才从那木堆里将痛得龇牙咧嘴的冯龙伟提狗一样拽了起来。
“我问你,朱诩去哪了。”
“呃啊,你是什么人…”
他一拳捅在冯的小腹,将那些洋酒全部逼呕了出来。
“我问你,朱诩是被你抓走了吗。”
“不…我不认识什么朱诩。”
“这样吗…”
他松手要走,将冯龙伟丢到了他自己的那滩呕吐物上。
可冯龙伟怎么能甘心?他要打电话,叫那些能力者佣兵过来,弄死这个红毛小子!
可他才摸到手机,一只亮得反光的棕皮鞋,就一脚踏来,将他的手腕,直接齐整整地踩断了。
“呜啊!!”他刚要飙血,却被一抹火红,将那断口当场烧熟,竟然就这样止了血?
“你以为,我是无凭无据就来闹事的吗?说,他被送去什么地方了。”
“东港…春申浦东港…你们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经走了半小时了。”
冯龙伟心里,还想着反抗,他还有何己巳,花大价钱雇他,不就是为了这种时刻吗!他可是丁级!
“喂,烈龙哥,问清楚了,在东港,你那边抓住了吗。”他朝对讲机问去。
“啊,和抓鸡一样轻松啊。”
烈龙正抓着何己巳的脑袋,任凭他那蝴蝶刀怎样去刺,都只能在那脚下的水泥地上留下一道道毫不起眼的划痕。
“没想到居然被这种狗一样的东西暗害了,朱讼,听到了吗,在东港,你正在往东去吗?”
“是的,之阳哥,我现在就往那赶。”
朱讼正如烟花般划过高空,他这时只有初中年纪,竟然就已经掌握了飞行,可这种能力,朱诩却要在帕米尔斯坦经历过生死后才领悟到的。
天才,亦有差别。
这是八年前的故事。
他现在也只有十四岁而已。
但实力却已经达到了丙级水准。
他本就到了春申浦附近,接到电话后,只用十分钟,就赶到了海边。
可突然,一道寒光从而耳畔掠过,虽然早有准备,但他却不曾想到,对方居然敢在城市里用这种手段还击。
“我已经到东港了,有人袭击我。”
朱讼回复道。
“我们马上就去。”
他不能等,必须确定朱诩是否安全。
所以,朱讼直冲着海港冲去。
三根弩箭擦肩而过,他便投出燃磷还击,精准击中了攻击者的胸口。
他是个心善的人,哪怕是还击,也将磷量控制在了连重伤都造不成的限制里。
落地后,哪怕是三道大太刀同时向自己头顶劈来,他也只是为了自保,而反手将刀震断。
只是,这些黑道又怎么会因为这种虚假的恩惠而束手就擒?
他才站稳身型,那三人又各自掏出短刀,直朝着朱讼腹部刺去,却不料,那却同刺到了坦克一般,别说刀了,就连他们自己,都被震飞出去。
“解决掉他!(日语)”
不等朱讼观察情况,脚下便突然升起黑影,那是他背后,扬起了一轮足以去敲铁路钉的施工锤,随后轰地一声狠落向他头顶。
那大锤,在身高足足一米九的壮汉手中,也没有那样巨大,可在只有十四岁,身高才一米六的朱讼头上却显得那样悚然,这一锤几乎要将朱讼同敲钉般,楔入地下。
然而,朱讼却依旧毫发无损,反而是头也不回地,一肘将背后那壮汉顶飞了五米远,将那货箱撞出整个人形凹痕,才从那浅坑中跨步出来,径直朝着唯一靠岸的货船走去。
至此,便再无人敢拦。
任凭他跃上甲板,搜寻着朱诩的踪迹。
只是,他挟持着船长寻遍了整艘船,也未发现任何朱诩的踪迹。那些华夏船员,也并不知道龙生会的绑架行动,他们也只是被雇佣来合法运货的。
“我没发现弟弟,你们还有多久能到?”
“我正在往这赶,大概还要半小时。”
朱讼等不了这么久,可他现在却无疑是在大海捞针,毫无办法。
只是,不等他下船,便听见,岸上那不绝的惨叫声。
然后,便是先前那抡锤壮汉的身影,越过船顶,洒下一片血雨,径直飞向海中。
再往岸上看去!那儿哪还有完整的人。
那些龙生会的黑道,全如被猛兽袭击了一般,死的死,伤的伤。最轻的伤,也是折腿断臂。
朱讼赶忙跃下,检查着伤最轻的那人,他的胸口上,明晃晃一道见骨抓痕,血淋淋的,几乎要将他的胸口剖开。只可惜,他完全吓傻了,嘴里喃喃地,念着不知道是汉语还是日语的疯话。
“是谁干的!发生什么了!”
朱讼按着那人的肩膀质问,却又不敢去晃,只怕将他的伤口扩大。
“那…那边…”
他无力去指,但眼神,却瞥向了那铁皮仓库。
虽然极少,但却依旧能看到一路滴落的血迹。
朱讼当机立断,冲了进去,然而就是进去的一瞬间,那整个库房的灯,便在一瞬间全部断电。
只剩下,透过铁窗渗进来的,狭窄月光。
以及,那黑暗之中,忽闪的,一对同安全出口一样绿,只发光,却丝毫不亮的灯泡。
“是谁!”朱讼大声质问:“朱诩?能回答吗?”
没有回应,但,再细微的声音也逃不出这丙级能力者的耳朵,只一瞬间,他就捕捉到了那库房深处的摩擦声。
那是,躺在地上挣扎着的人声。
朱诩箭步冲去,却突然发现,那对灯泡什么时候消失了?
随后,便是自背后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剧痛!
朱讼痛苦倒地,却咬着牙立刻跳起,那背对着月光的身影,也在一瞬间重新躲进黑暗。
他的背,在遇袭的瞬间金属化,却还是被切出伤口,虽然及时再次固化了,但初受伤的痛苦是无法消去的。他确确实实,被敌人划伤了。
那只能证明,对方的等级,与他相差无几。
也就是这一瞬间,他理解了对方的能力,结合外面黑道们的伤口,那只会是,动物型的表现。
黑暗中,依然宁静无比,只有那远处挣扎的摩擦声。
以及,时不时轻飘而过的寒风。
以及…突然一阵强风!
他立刻挥出一道燃磷,将那屋里照着通明,而那强风,自然也是畏火地跳回十米外开!
这才看清,那是一个,如人般双足站立的,却要大上许多的,骇人猛虎!
它威风,满身虎纹如缠山荆棘,矫足健臂如冯河猿猱
它骇人,满嘴利齿将溢出口外,一对招子如血晕晖月。
说它是虎,身型却如人般站立,双臂长得足以撑地。
说它是人,却一身虎纹,那四肢上又生着足垫
那脸,更是足以让人噩梦缠身。
斗大的虎眼,橙黄的眼白,夹着红得如淌血的瞳仁,似挂在外面般,大得几乎要挤出眼眶。
明明是人嘴,却被那虎牙划开腮帮,咧到了耳根,裹不住那满嘴牛角般的尖牙,牙和齿,又互相挤着,四下里抵刺着,甚至钻出脸皮之外,似含着满嘴的花瓣,又如生了满脸的白蜱。
整张脸,似人非人,类虎非虎,就同在那人脸上,缝了一张虎皮。还淌着滚滚污血,和未嚼烂的人肉。
而在畏火的本能退去后,那怪物,便突然咧嘴一笑。
口中的虎牙,便一同挣扎起来,相撞起来,如钵般咔咔响起。
那是什么怪物?
朱讼就是这一迟疑,磷火便随风熄灭。
然后,便是一阵能划伤人的寒风,更挟着那当真能斩杀人的利爪,直呼朱讼双眼而去!!
他当即将眼也变为金属,哪怕失去视力,也不能被伤到!
可是,那是虎爪啊,他以为是猫抓吗?!没有划伤眼睛,但朱讼,却被那一掌抽飞!径直撞向一侧的货车,竟然直接钻透了铁皮,落进了货箱中。
不行…太暗了。
朱讼不知道朱诩在哪,不然,他早就烧了整个仓库照明了!
所以,他只能凝听着,注意着虎人的动向。
那怪物的四肢上有猫科动物的肉垫,已经足以为他消音了,所以,捕捉起来格外困难。
但朱讼可是天才,他在十四岁时,就已经掌握了朱诩在帕米尔斯坦才领悟的“身体工厂”。
最好的防御,就是攻击。
同样,最好的攻击,正是防御。
朱讼立刻起身,而一轮白焰,便如飘带般,缠于身后。
已经,足够亮了。
“来!”
朱讼摆起架势,紧盯着,虎人的一举一动。
他舔着那染血的利爪,让人分辨不清,究竟是能力者,还是真正的妖魔鬼怪。
可突然,二人的视线对上!
朱讼竟然不受控制地,定在了原地!
那是源自基因里的恐惧!哪怕主观上再坚强,身体却无论如何都不听指挥!也就这一瞬间,那虎人,便猛扑而来!
朱讼脚下生根,动弹不得!却也随机应变,一道爆炸自身前涌出!推进器般,将他反推回去!同时又将磷火,染到那虎人身上!
可他又怎会畏惧这一点火焰?那对虎爪刚一触底,他便立刻转向,双爪如剪般直取朱讼胸口!难怪!外面的伤者都是胸口破碎!
在力量上,朱讼不敢与动物型能力者对抗,但是,他有自己的办法!
那虎剪迎面而来,朱讼却不躲反进!背后的磷火立刻转向,将他推到了虎人胸前,竟然躲开了那爪击!
随后,磷火升腾!
他二人,就这样被火焰吞噬!
虎人立刻后撤躲避!却不料,朱讼的手,正紧紧地沾着自己的腹毛,他在手心中,生出了橡胶,在被磷火燃化后,便成为了,最合适的胶水!紧接着!另一拳,如皮鞭般,猛抽而来!
那柔韧的胳膊如绳般延伸,将那拳头甩向虎人面门!
虎人立刻抬臂格挡,刚将其精准挡下,却不料!一阵绿雾竟然从那掌心的汗腺中,喷射而出!将那虎人,熏得双目难睁,呛咳难耐!也就是这大好机会,朱讼便已经冲到虎人身前,随后,一记勾拳上去!
却没有任何伤害。
但是!那指节中喷涌而出的红棕色气体!才是真正的武器!
那股浓雾,瞬间裹住了虎人的整个脑袋,然后,比灼烧还强的痛觉,瞬间让他哀嚎怒吼起来!
那是氯气和气态溴!
可不等他躲开,朱讼的巴掌,便迎面拍来!
刹那间,灰烟爆散!
那是,砷粉!
只可惜,制造非单质的运算量太大、而放射性物质的代价又太高,不然,有得是足以瞬间毒死成年人类的剧毒。
眼见这猛虎终于在毒和火的双重作用下,瘫倒在地。
朱讼这才放下心来,转身去找朱诩的踪迹。
他仍不放心地向那仍有喘息的黑色上看去,他的善良,不允许他做出补刀的事情。
只是…
那已经烧成焦炭的虎皮之中,却借着那尚未燃尽的点点星火,站起来了,一个同样高大的人影。
“啊,妈的,一不小心,又狂暴了。虽然是多了半条命,可力量,却差远了……小子,是你,打倒了老子的虎皮吗?再来!”
凭着月光,朱讼看清了对方。
那确实,是一个人类,却只有双臂同虎一般,无比强壮,又生着利爪。
看起来,丝毫不如原先骇人。
但朱讼的潜意识却在警告:
这,才是盛暴虎的最强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