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伍受到了暴击,一瘸一拐的修士占了多数,行走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又是一万阶,此时已过一天。
互相搀扶的众人一开始还有点装的成分,这下是真的瘸了。
乌姀有一搭没一搭地抓着烈焰虎兽头顶的小胎毛,扫视了一眼众人,“大家要停下来休息休息么?”
池西卦强装无事,双腿都在发颤,“也好,沿途风景也美丽,何必眼前只容迢迢前方,前路漫漫遥遥,但周围皆是知己啊。”
周围的好知己们:“……”你就嘴硬吧你!
乌姀原地坐地休憩,掏出自己买的岳冥宗独家资料。
谢锒琅和卫凤鸣也来凑热闹。
乌姀先拿了一本,翻开来细瞧,面色逐渐凝重。
“这行芜真君怎会如此……孟浪。”
她把书递给谢锒琅,示意他看,脸上皱成了个包子脸,嫌弃非常,“他为何要把女修堵在墙角,哑着嗓子问她喜不喜欢这样?这不是强迫人家女修吗?”
乌姀又拿起了一本瞧,翻了几页,更无语了,“这无恙真君也是儿戏,居然为了一个女修就要杀尽天下人。”
“让我也看看。”
卫凤鸣好奇接过,发现这无恙真君其实是个魔修,冲冠一怒为红颜,天下负她,他就为她倾覆天下。
全天下的修士都让他整死光了。
卫凤鸣挠头:“可是我记忆里没有死过的片段啊。”
乌姀愁苦满面:“我也没有。”
卫凤鸣扭头又问谢锒琅,“娘娘,你呢?”
谢锒琅同样摇头,“没有。”
“噢~”乌姀正在翻另一位吟霄真君的资料,发现了什么,点了点书上的内容,“看这个,吟霄真君为讨美人欢心,医者仁心,又复活了天下人,并且清空了他们的记忆。”
“哇。”卫凤鸣摸着自己的脖子,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原来我们都是死而复生过的,吟霄真君真厉害。”
乌姀不满:“凭什么我们又死又活的,就是为了满足他们变态的互动啊,还为你杀尽天下人,让你老母把你塞回肚子里重新做人啦!”
谢锒琅低声提醒,“黑鸟道友,要优雅。”
池西卦走了过来,顺势坐在他们身旁,“我是南州的池西卦,还未请教诸位名讳?”
卫凤鸣依次点过去,“这是谢锒琅,这位是蝶蝶,我是卫家的卫凤鸣。”
“卫凤鸣?西州那个有名的恋爱脑?”池西卦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
卫凤鸣面如死灰:“……”
乌姀扶着谢锒琅笑得前仰后合,擦了擦笑溢出来的泪水,尽量撑起一张严肃脸,“我们卫少爷的美名,都传到你们南州去了?”
池西卦咧开嘴笑,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卫凤鸣的脸色,“我只听家里长辈闲谈各州八卦时提过一嘴,说西州有个卫家的少爷,被女人骗了整整九十九次。”
卫凤鸣恼羞成怒哀嚎,“造谣!明明只有七十八次!”
乌姀纠正,“加上珍珍,七十九次。”
卫凤鸣想也不想就反驳,“珍珍没骗我不算,只有七十八次。”
乌姀不说话了,对着池西卦耸了耸肩,眼底意味十分明显:看吧,就说他是恋爱脑吧。
池西卦憋着笑,凑过脑袋瞧了几眼他们放在腿上的话本子,感叹道,“你们好兴致啊,这时候都有空看这有辱斯文的话本子。”
他眯着眼睛,“尺度还挺大。”
乌姀歪歪头:“什么是话本子?”
还接收到旁边投来的两道好奇的视线,池西卦吃惊得眼睛都瞪大了,“你们不知道什么是话本子啊?你们还是不是正经散修了?”
乌姀清咳两声,十年间奔走,她满心满眼只有任务和奖励,哪有时间看这什么话本子。
池西卦给这三个没见过世面的土狗解释,“所谓话本子,乃是凡间普通人,或者是游走凡间和修仙界的散修所着,通过自己的笔墨,加之以思想见闻,付诸于笔下人物身上,达到刻画人物,情节和主题的文学体裁。
越是神秘,高雅的修仙者,就越是深受读者的喜爱,就比如清邬宗和奉仙宗那几位,被拉下神坛坠入爱河的火辣话本最受喜爱,你们可以理解成……越是得不到的,越蠢蠢欲动吧。”
乌姀支颐似懂非懂,眼神略有迷茫,“意思是,这是杜撰的?”
池西卦颔首。
乌姀津津有味又翻了几页,一边嘴上骂骂咧咧,“可恶,被骗了。”
池西卦:“凤鸣兄弟也没看过吗?”
卫凤鸣摇摇头,“我爹从不让我看课外杂物。”
乌姀脸上浮现出了然的神色,“正常,你看了这玩意儿,恋爱脑肯定越来越严重。”
卫凤鸣:“。”
呜呜。
“嗯?好香的味道。”
一阵香风袭来,带了点旖旎的味道,乌姀的鼻尖微动,她怀里的虎兽的圆润鼻头也微微耸动。
“嘶——”
周围倒吸气声四起。
池西卦神色呐呐地看向某一个方向,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乌姀抬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也不由得呼吸一滞:
绿树衬碧衣,香樟配美人,相得益彰,琼鼻粉唇,不怒自嗔,她双腿交叠坐在树上,支颐浅笑,碧色裙摆随风而动,露出脚腕红绳。
那倒垂向下的尾巴像是会勾人,尾端悄悄蜷起小小的一团,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动作,许多纯情修士看着看着就脸红了。
居然是只半妖!
乌姀止不住惊叹,如果这位就是君皎月的话,那小摊主便没有吹牛,这拉出去绝对力压那几位公认的第一美人。
这岳冥宗的不会来事儿啊,这要是让这半妖亮相修仙界,还有清坞宗,合欢宗和奉仙宗什么事儿啊!
保守估计,岳冥宗起码多三倍报考修士。
观音阁内。
无恙长老漫不经心瞟了一眼吟霄长老,似笑非笑,“这么会装,你教的?”
吟霄长老墨发半披,温柔眼眸满是温和,失笑摇头,“好不容易来了新师弟师妹,就让她玩玩吧。”
行芜长老扇子一拍掌心,唇角浮起笑意,“那可不行,没人能在我面前装。”
指尖弹了个响指,一阵罡风忽然出现在画面内坐在树上的君皎月背后,而她浑然不察。
美人双目盼兮,宛如清澈碧潭,说话如同宛转莺啼,“小道友……卧槽!”
话还没说完,君皎月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阵妖风一阵扇落下来,头朝地垂直栽地。
事情发生得突然,居然一时间没人上前英雄救美,就这么看着她咻——砰。
“哎呦!”
“别打!师尊!别打!”
狼狈从树上摔下来的君皎月被无形罡风打得抱头鼠窜,连滚带爬,毫无形象可言。
“错了错了错了!我再也不当着你们面装逼了!”
她一路抱头鼠窜,惨叫连连,为了躲避那罡风逃跑,甚至往人胯下钻。
胯下一凉的修士们还没反应过来,命根子险些没被那紧随其后的劲风切下来。
美人形象维持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分崩离析。
眼睁睁看着自家女神灰头土脸地逃窜,那些入了迷的修士们顿时冷静下来,原先亮晶晶的眼睛失去了光,灰暗一片。
乌姀嘴角微抽,总算知道为何这君皎月的容貌足够力压三大美人,但依旧榜上无名了——
岳冥宗不会营销是一个原因,她自己又是另一个原因……她就没见过猥琐挂的第一美人。
她第一次用猥琐来形容一个貌若天上仙的美人,真的。
“师弟师妹们,救命啊啊啊啊啊——”
君皎月一个猛子扎入人群中,随之而来的总是莫名其妙出现,又预测不到下一秒会出现在哪的罡风。
落在修士们的脸上,腰侧,胳肢窝,还有臀部上。
一时间,修士群里惨叫连连,狼狈不堪,被打得溃逃四处。
乌姀识相地躲在一块大岩石后,连头都没有冒,生怕殃及池鱼。
她的身边还蹲着池西卦,谢锒琅和卫凤鸣。
头顶忽然传来含笑的悦耳女声,“你们好呀。”
乌姀眼眸上抬,心尖又是一跳,艰难强迫自己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师姐好。”
“你认识我。”君皎月的眼睛真的如同月亮一样澄澈澈,亮莹莹的,语气却十分笃定。
“你怎么知道?”乌姀疑惑。
君皎月笑眯眯地指着她放在腿上随风翻动的话本,“因为你正在看,那个叫龙傲天的剑尊把我摁在床第之上,把玩着我那因为先天残疾而无法收回去的尾巴根,眼睛通红——唔唔!”
谢锒琅耳朵根都烫红了,一时也顾不上男女大防,被她的语出惊人吓得连忙捂住她的嘴,“你,你说话未免也太直白了!”
君皎月眼睛笑得弯弯的,谢锒琅的手不自觉地一松,她立刻挣脱,举起手向不存在的虚空大声喊道,“五位师尊!这里有好玩儿的!”
乌姀、谢锒琅、卫凤鸣:“!”
这黄黄的玩意儿要是被正主看到了,一定会被掐死吧!
“且慢!”
乌姀想上前手忙脚乱地收起来已经来不及了。
那阵罡风朝他们飞过来,他们顿时感觉怀里一轻,八本“秘笈”忽然被风刮起,在空中扑簌簌地翻飞,很快消失不见。
乌姀心如死灰。
他们啊,小乌小谢和小卫啊,这下完蛋咯。
那罡风席卷着八本书籍而遁走,就没人殴打他们了。
众修心有余悸,“那风是什么鬼东西。”
“那不是鬼东西,是我们的五位长老真君。”君皎月笑着指了指自己,“我是你们的师姐,君皎月,由我来带领大家继续上山。”
美女的力量是强大的,纵使这位是个逃跑不那么优雅的美女,众修还是一阵荡漾,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充满了力量。
腿不瘸了,腰不疼了,脸上的哀怨没有了,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
个个花枝招展得像求偶的孔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