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往下看岳冥宗的风景,真的没比清坞宗差多少,霁门烟雨,玉泉垂虹,赤乌东风,锦鬛文沼,千尺阁台,远处绿树万行齐,百鸟容不让春光。
乌姀茫然地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提在半空,扑腾着双手双腿,有些懊恼地想,“我真蠢,真的。”
明明是大家一起打的群架。
可结果受伤的只有她一个。
两位长老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不是一团乱象,刀剑起舞。
而是她,乌姀,一个平平无奇新进宗,甚至还没进宗的筑基新弟子,用着他们宗门的金剑,镇压着他们宗门的新弟子。
简直就是把宗主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一挥手就把她提天上了。
“不是,二位真君。”乌姀试图狡辩,“我没有欺负他们,我们是在……打闹,小打小闹。”
“哟,打闹啊。”笑容满面的霍行芜开口,神情揶揄,用扇子的一端指了指金龙和弟子们的方向。
“那这条金龙这么围着这些小孩们,把他们吓得瑟瑟发抖都不敢站起来,也算你们的小情趣吗?”
“这不关我的事。”乌姀严肃着板着小脸,一本正经地甩锅,“这是你们的剑,也是你们的龙,这不是我的。”
她像是拿着烫手山芋,金剑归鞘,龙影消失,立刻把手中的金剑扔还给他们。
两人眼前金光一闪,金剑从空中自上而下被抛下,朝着他们而来。
霍行芜敏锐地察觉到祥龙金剑有自主攻击的倾向,手中扇子一转,打在剑鞘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啪”硬生生掉转了个方向。
乌姀无奈,只能伸手又把飞过来的金剑接过,耷拉着脑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把她一个人提这么高,怪丢人的。
另一位长老,徐吟霄板不住严肃脸,勾着唇笑,就像是天地中吸收万物灵气而生的桃花妖,温和又不致命。
“行芜,算了,把她放下来吧。”
“我没意见。”霍行芜耸耸肩,“那放下来吧。”
霍行芜衣袖随意一挥,乌姀身后提着自己的那股力量顿时消失,停留在半空的身体骤然一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掉落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
谢锒琅从芥子空间里拿出一个被缩小无数倍,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物什,毫不犹豫丢出去。
就在乌姀即将落地与地面亲密接触的时刻,那物什却突然放大,化作巨大又柔软的羽毛,接住掉落的乌姀,她吃力地从巨型羽毛里爬起来。
谢锒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险,赶上了。
差点就把他的买家养死了。
徐吟霄眼前一亮,“羽化仙,是北州谢家的孩子?”
霍行芜用扇子示意谢锒琅身旁的人,“何止,你看他身边,还有西州卫家的卫凤鸣。”
徐吟霄低声“啊”了句,若有所思,“卫家那位恋爱脑的孩子么?”
霍行芜乐了,“你也听说了?听说这小恋爱脑已经被骗了一百零九次了。”
“我怎么听说是九十九次?”
腰侧竹简闪烁震动,霍行芜没低头去看,而是止住话头,眼神闪烁着趣味的光,“走吧,真正的选拔,才刚刚开始。”
徐吟霄轻缓点头,徐步走到还蹲着的新弟子的面前,语气温和,“诸位远道而来辛苦了,接下来请跟着我走,宗主还有二位长老在等候着大家。”
——
刚结束斗殴的两组人马之间泾渭分明,乌姀被围在穷修们中间,挨了一顿大夸特夸。
她承受不住这热情,找了个理由退了出来,落在队伍最后面。
她好奇地打量着岳冥宗——
岳冥宗隐现与山林之中,四面林木成荫,景色幽静,共有十八峰,依山而布,主峰的主建筑以主殿阁为中心,殿顶为金色琉璃瓦,飞檐翘脚,桥为玉砌,下有灵泉,雕栏宛转,景色如画。
而一踏进岳冥宗,最掠夺眼球视线的就是公示谤牌,宗主和四位长老的肖像画被刻在上面,还有详细的资料,他们的生平,身高体重,修为……甚至精确到了三围。
乌姀不得不感慨,这五位真君——腿都好长,腰都好细,胸肌都好~~~大啊!
哪像在清坞宗, 除了她前师尊空绝真君长得艳压群芳,其他除了老头,还是臭老头!
而且她还发现,岳冥宗是个物种包容性极强的宗门,什么生物都有,海纳百川。
五位上位者,有三位都不算人!
一位是霍行芜,也就是现在正在前面摇着扇子,带领着他们的长老真君,其实是妖修。
一位是苍无恙,九尺高大汉,俊美无双,鹰隼似锐利目光仿佛透过画纸传了出来,带着股上位者的威压,是位魔修。
还有一位是五人中模样最稚嫩清秀的一位,江伴樾,年纪看着与乌姀等人相差无几,可眼神凶狠得紧,锋芒毕露,压制不下的血气几乎从眼中冲出。
居然是妖魔结合之子,半妖!
唯二的两个人,一个是前方的徐吟霄,医者仁心,他身上总萦绕着股淡淡的药味,不算刺鼻,有种安抚人心的能力。
还有一个,就是岳冥宗的宗主——
卫凤鸣和谢锒琅发现了掉队的乌姀,挪到队伍最后,终于发现了定定盯着宗主肖像出神的乌姀。
“小蝴蝶,你这哈喇子收一收。”卫凤鸣好心提醒。
乌姀下意识摸了把嘴角,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可疑液体,恼羞成怒地猛锤一记卫凤鸣,“说什么屁话呢。”
卫凤鸣被她锤得差点呕血,摩挲着下巴和乌姀一起欣赏宗主大人,“你还真别说,我们这几位长老各有各的绝色啊。”
“对吧,哪像那清邬宗,不是老头就是老头。”乌姀光明正大地搞拉踩。
卫凤鸣狐疑,“你怎么知道?”
“这,这谁都知道吧?”
“没有啊。”卫凤鸣眼神清澈,“我就不知道。”
乌姀一呆。
谢锒琅看着他们闹,见乌姀翻车了,脸上浮现了看好戏的笑意。
乌姀磕磕巴巴解释,“就,就看话本子都只卖得出空绝真君的啊,其他都是年轻一辈的。”
卫凤鸣察觉不出乌姀的异样和不自然,肯定地点点头,重新将视线落在宗主肖像上,“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我们这宗主——长得不是一般的俏啊!不愧是宗主!”
乌姀深以为然,宗主不仅长得艳,身材还很棒,细腰宽肩窄背大长腿,长臂嫩脸长发大胸肌,难怪能当宗主呢。
五官锋利艳绝又不女气,唇红齿白,眉飞入鬓,眉眼天然含笑,秋水化骨玉为神,又有“古刹林深,疏竹隔钟”的冷清之感。
榜下除了五人的肖像和三围信息,还有一些弟子刻上去的字,看上去像是被人刻意铲除过,划痕斑斑道道,可依旧能分辨出来字形。
似乎是一些弟子给宗主长老们的“标签”。
解重舟——“老妖怪,爱装嫩,骨龄五百,还硬说自己今年十五……”
霍行芜——“老狐狸,风骚怪,抠门精,危险笑面虎……”
苍无恙——“面瘫脸,凶巴巴,长老再爱我一次……”
徐吟霄——“妈妈的感觉,家的味道,我的老父亲,慈爱的祖母,我那记忆中早夭的外祖父……”
只有江伴樾的是空白的。
卫凤鸣摩挲着下巴,“原来大家都这么觉得,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徐长老慈祥得像我亲娘。”
乌姀这时扭过头问,“娘娘,就是这解宗主欠你钱?”
谢锒琅点点头,“嗯。”
“他欠你多少,记我账上得了。”乌姀天然有爱美之心,男女皆是,从小到大不知道在这上面吃了多少亏,她那有美人相的亲弟弟就是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欠账嘛,欠六百万是欠,欠七百万也是欠,债多不压身。
谢锒琅云淡风轻,“也行,也就……五十亿颗上等灵石吧。”
乌姀:“……”
多少?
你说夺少?
乌姀从小也算是个有钱人家长大,挥灵石如土的孩子,可就算她再有钱,也没见过五十亿上等灵石啊!
乌姀又抬手给了自己清脆的一巴掌。
嗯,清醒了。
卫凤鸣震惊:“你干嘛!你怎么老扇自己。”
好变态啊。
“上一次,为的是心魔。”乌姀沉痛又深沉地道,“这一次,为的是色魔。”
卫凤鸣:“……行,该扇。”
“娘娘,刚才的话当我没说。”
谢锒琅笑得开怀,“我还以为你舍不得我,要多陪我几千年。”
乌姀:“……”
她可能得从天地开洪蒙之时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给人做廉价佣兵才能赚到五十亿吧!
“后面的三个,干什么呢?”有师兄在催促。
三人对看一眼,连忙追上队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