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夜猫浅眠,万籁俱寂。
亲传弟子的“天姿阁”院子静谧一片,只余扑簌簌的剑锋刺破寒风的嗖声,披星戴月的两人在月下舞剑,影子交缠绰约。
白枫鲤迅速捕捉到乌姀短暂的失神,迅速朝她刺了一剑,乌姀弯腰闪过,发梢被削去了一簇。
她迅速起身手腕一别,两人腕部相撞,白枫鲤惊呼一声。
当啷。
她的骠将剑脱落,被打落在地。
乌姀:“我们再来一次。”
“好。”白枫鲤坚定地点了点头,漂亮澄澈的眼神中有些不好意思,“说的和你一起练,反倒拖累你的进程。”
“欲速则不达,哪有那么多天才,我们普通人万事都要从基础做起嘛。”
乌姀足尖一挑,踢起骠将剑,握着剑柄递给她,嘴角勾起笑,“夜还长,我们继续。”
此时夜色过了一半,两人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困意。
“你刚才的动作卡顿了一下,会给对方提供自己的破绽。”
白枫鲤自己实验了几次,“这里不太顺手。”
她是魂修,对剑法是一窍不通,只能从最基础的练起。
乌姀握着她的手,领着她从头顺了一遍,“这里应该是这样的。”
一个挽剑动作结束,乌姀松开她的手,“你自己多试几次。”
乌姀一下讲肆,就央着池西卦来她们的院邸布下静言阵,以免半夜练剑打扰君皎月两人休息。
没成想白日里白枫鲤说要与她一起修炼的话,竟然不是客套话,还真的拿着骠将剑来找她,于是两人结伴练剑。
大多时候,乌姀都在一旁自己默默练剑,只有白枫鲤主动询问她问题的时候才会出声指导她,与她对练。
两人三个时辰里说的话不超过十句,却能感受到背后对方的存在,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竟然也因对方的存在而生出安稳可靠之感。
嘎吱——
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一张极其有攻击性的艳丽脸蛋探了出来,又悄悄缩回去,只留一双上挑的吊眼。
修仙之人的听觉都灵敏,任何细微动静都会精准落入她们的耳朵中,两人比划的动作一顿,齐齐转头看向声源处。
君皎月被发现了,不好意思再躲了,索性慢慢挪出来,“两位师妹,晚上好呀。”
金剑回鞘,乌姀收势,“师姐,是我们吵到你了吗?”
君皎月连连摇头,明明长得是精明强势的模样,却莫名透出几分憨态,“我……有些饿了,想去外边找些吃的。”
“如今已过四更,食肆有这么早开启吗?”
“我去对面峰的山头逮几只野鸡烤着吃,师妹你们有所不知啊,我们岳冥宗的野鸡每一只都是鸡腿矫健,天天锻炼,肉质弹牙鲜嫩,一抿就化……”
君皎月的脸上露出些流连回味的陶醉神情,还津津有味地咂咂嘴,一看就知道是惯犯了。
乌姀被她描述的样子勾起了馋虫,揉了揉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
自从出了清坞宗,谢锒琅和卫凤鸣天天虐待她,只给她塞辟谷丹,好久没吃顿正常人能吃的食物了。
“对了,两位师妹,你们要跟我去吗?那边的野鸡可多了,吃都吃不完!”
乌姀不好意思想回绝,但还是被馋虫勾得迷失方向,猛点头,“好呀好呀!”
“那我们快走吧,一会天就亮了。”
君皎月三两步轻盈地跃下台阶,一手牵起乌姀,另一手牵起白枫鲤,往门外走。
白枫鲤略感新奇地盯着君皎月的紧紧握住她的手,眉梢微挑。
她从来没有过可以牵手的女生朋友。
这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乌姀也略有不自在,僵直着手不敢动。
走在前面的君皎月没有意识牵着的两只手异常僵硬,探头出去左右查看,“外面没有巡卫队,我们走吧。”
君皎月轻车熟路地拉着她们左拐右绕避开巡卫队,拨开围墙下的草丛,露出暗红色的传送阵。
三个人明目张胆地穿着在夜间白得发光的袍子,手牵着手站上传送阵。
几息之间,周遭环境骤变,此处一片属于生物的热闹,池塘旁躲着的青蛙,水池中吐着泡泡的草鱼,悠哉悠哉晒着月光浴的天鹅,以及四处遁走的野鸡野兔。
“师姐,这里是……”
“这里是斧头峰的生息山,食肆的食材都是从这里进的,你们看到的都可以吃,不过……”
君皎月从芥子空间内掏出两本简陋的画册,两三页草纸用粘稠的米糊粘成一本,一人一本拍在她们的手中。
“这个是我自己画的,你们将就着看,记住了,这上面的都是比我们入宗时间还长的师兄们,注意避开它们。”
乌姀半知不解地点点头,翻开了一页画册,嘴角笑意微凝:“……”
她点了点旁边写得歪七扭八的注解,“师姐,这七尾彩鸡的画像,也不像鸡啊?”
这年头两个圈圈两条竖线的异世界生物,也能当做是鸡了吗?
白枫鲤也投去一个视线,又不忍卒读地别开脑袋。
它甚至没有眼睛。
真的有鸡长这样吗?
君皎月没注意到两人脸上微凝的笑意,而是给她解释:“就差不多长这个样子,七尾彩鸡是瑰斧峰主的掌上爱宠,一定不能得罪它。”
乌姀了然,不耻下问,“师姐,那这七尾彩鸡有什么特征呢?”
君皎月一脸认真,看不出玩笑之意,“就长图上这样啊,彩色的大尾巴,头顶的毛也是七彩的,很漂亮的。”
乌姀、君皎月:“……”
她好像真的对自己的作品非常满意。
“好了好了,”君皎月拍拍手,“我们分头行动!”
话音还没湮灭在空中,她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空中还余留着她的一撮尾巴毛。
君皎月和乌姀对看一眼,简单一点头,分别朝两个不同的方向掠地而去。
——
乌姀摁住一只鸡。
她仔细辨认,翻开着手上的嫌疑生物册,时不时抬头和眼前的生物做对比。
“这是你吗?”
她把眼前四不像的潦草画册摊在它的面前,让它自己辨认自己。
野鸡一歪头,“咕?”
“不是啊……那这个呢?”她又翻了一页。
野鸡:“咕叽?”
“难不成是这个?”
野鸡:“咕叽咕叽?”
乌姀欣慰地点点头,这野鸡看上去没有智商,也无生神识,应当就是普通的野鸡。
她提起野鸡的两边大翅膀,逮着它就回去和两人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