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姀呼噜呼噜吃完了热气腾腾的面,对翠芽的手艺赞不绝口,鲜香扑鼻的荷包蛋面,几个月吃了许多次都不会腻。
已过日中,母女三人排排坐在门口等了许久,门口都没传来故人归来的动静,翠芽没忍住,一下子把菜全做完了。
她闲来无事,又看看屋顶上那个被石头砸开的小洞,“我们去村口取些茅草,把那洞补上吧。”
白枫鲤点点头,起身准备和她一起出去。
乌姀则是义正言辞点点头,“我在这替你们守护菜肴,如果有贼人靠近,我能第一时间打跑他。”
“拉倒吧,我可不放心把你和吃的放在同一间屋子里。”
翠芽把扒在桌子上的乌姀提溜起来,彻底绝了她想偷吃的念头,“别以为你娘没读过书就不知道,什么叫调虎离山,什么叫监守自盗,什么叫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走,我们三个一起去取茅草。”
乌姀生无可恋地被提起来:好一个家贼。
——
她们取到了茅草后折返回家,乌姀提议要和白枫鲤比谁跑第一,还非要让翠芽倒数。
“三——二——”
“跑!”
白枫鲤象征性地做出起跑姿势,乌姀蹭地一下飞出去,跑得迅疾直奔家中。
“幼稚鬼。”白枫鲤望着乌姀无忧无虑的活跃背影,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翠芽看着她,突然道:“二丫。”
“我总觉得你身上背着担子,”翠芽看着白枫鲤,眼神中是看和乌姀如出一辙的慈爱,“有时候是不是也能让自己轻松一下,做个小孩。”
白枫鲤有些惊讶,她知道这是幻境,所以这几个月不似乌姀以身入局,她更像是游离在所有人之外,观察全局的执棋者。
她没有想到,翠芽也会注意到在活泼的乌姀光芒之下不爱说话的自己。
“为什么这么说?”
“你太聪明,也太冷静了。”翠芽轻轻叹了口气,腾出一只手牵起她的手,掌心相对,这是母亲的温度。
“娘虽然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偶尔把担子放下一些,或者暂时移交给其他人,天也不会那么快塌下来。”
白枫鲤盯着她若有所思。
所以翠芽也有所察觉吧,她们两人的身份。
翠芽说得不错,东州陷落在即,两界垂危,家仇未报,她心里难免还是有些急躁。
“如果我说,要是我一旦松懈,会有不少人因此流离失所呢?”
她身上牵扯的不止自己的一条命,还有她手下养着的几千人。
所以她有些懊恼自己的选择,没有通知所有人,过于鲁莽冲动,这是她的不对。
事后她也与乌姀复盘过,他们当时为什么没有一个人通知师尊几人。
乌姀一脸茫然眨眨眼:“我没想到。”
白枫鲤也没资格嘲笑她,因为他们散修当惯了,都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现在已经能摇人作战,还能叫家长了。
所以这次她们一定要出去。
倘若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严肃认真地大放厥词,说自己关系着许多人的命运,怎么看都觉得是犯病了。
可翠芽的脸上没有露出惊讶或不相信的神情,而是道:“如果我是你口中的‘不少人’,我当然会庆幸我所追随的人如此为了前程忧虑。”
“可我只是你的母亲,我只希望你能开心,自在,平安,无忧无虑。”
白枫鲤瞳孔微缩,翠芽口中平平淡淡的这句话,却像重锤,一次次撞击在她心上。
她只是母亲,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开心。
“我好像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了。”白枫鲤自言自语开口。
虽然乌姀次次否认,但白枫鲤还是能看出来,她在放任自己清醒地沉沦。
她一天比一天依恋翠芽。
—
跑在前头的乌姀不知道母女俩正在谈心,兴冲冲跑回自己家争做第一名。
第一!第一!第一!
乌姀刚一脚踏进门,屋内两道眼神齐刷刷向她看过来,一玄衣一白袍。
玄衣轻狂潇洒,白衣内敛锋芒。
玄衣男子一脚踩在长凳上,手上提着酒壶,仰头狂放不羁倒酒,清澈透亮的酒水顺着脖颈打湿衣襟,白袍男子随手拿了张手帕给他擦嘴角。
乌姀一脚踏进来,三方动作同时一顿,一时面面相觑,相顾两无言。
“走错了不好意思。”乌姀往后退了一步,重新把门关上。
“你们继续。”
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事都不关门避人的,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不过那俩断袖看着还有些眼熟。
到门口正好又碰上走得慢一些,正在谈心的母女两人,“怎么了?”
乌姀没在意,“走错了,里面俩男的。”
还是一对断袖。
“笨死了,家都能走错。”翠芽絮絮叨叨地和乌姀一起往外走,突然在踏出门口的前一秒顿住脚步。
“不对啊,这是我们家啊。”
乌姀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啊,这是我们家啊!”
那——里面那俩男的是谁?
翠芽和乌姀警惕交换了个眼神,“又是赵富那小子弄来叫阵的?”
“嚯,这次居然叫来了俩断袖来挑衅我们。”乌姀撸起袖子。
翠芽也一挽衣袖,把茅草往白枫鲤怀里一放,怒气冲冲朝屋内冲进去,“真没完没了了是吧。”
“你站在此处不要动,等下见势不妙和我们一起撒腿就跑。”乌姀让白枫鲤在盆栽旁边站好。
把她们的大脑安置到安全的位置,乌姀追上翠芽,一大一小气势汹汹进屋。
玄衣男子和白衣男子同时转过来,对着他们招招手,那玄衣男子还对乌姀眨眼勾手指,笑得招摇,施展美男计。
“美人儿,下午好啊。”
“呔!死断袖,不许朝我抛媚眼!”乌姀义正言辞拒绝美色诱惑。
翠芽眉头紧皱,“你们谁啊。”
乌姀在旁边搭腔,“对啊,你们谁呀!干嘛闯进别人家!”
玄衣男子没有说话,眉梢微挑,把酒壶往桌上一放,“现在,这里是我家了。”
乌姀震惊地看向翠芽:“这两人脸皮厚到有一定水平啊。”
翠芽被气笑了,“你还挺不要脸啊。”
玄衣男子丝毫不生气,眉眼弯弯,眸色如星,“这没办法,家族遗传的。”
“那你家族的人也挺不要脸啊。”
他居然泰然自若承认了,“嗯,我们家里人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