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氏见她还不肯承认,气不打一处来,呵斥道:“太原王氏名门望族,王将军近五旬,当过主将军功傍身,陛下没有你这么愚笨,现在说是你的事。”
囡囡不服气自顾自地呢喃,“陛下的亲孙子不也是在西南前线抗击蒙人,有什么好骄傲?不就是仗着自己有军功在身,自诩名门望族,欺负人。”
曲氏喝道:“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还敢顶嘴,不认错是吧?”
“来人!”
沈示赶紧劝道:“夫人息怒,夫人息怒,囡囡又不曾出去见过大世面,自然不知道这王氏是何来历,容我跟她解释解释。”
“阿爹不必说了,囡囡知道,不就是太原王氏嘛,几大贵姓名门望族,自诩身份尊贵,认为天下之人都想与他们亲近。巴不得要自家把女儿嫁过去,女儿可不稀罕嫁过去,要是女儿真稀罕,当初何必选洛家。”
曲氏发现这丫头这次回来不一样了,胆子大了许多。
“你现在倒是硬气的很,想嫁那个就嫁哪个?这两家与我们沈府门不当户不对,当初要不是看着那洛府与咱们沈府是世交。想他们也不敢做得太过,你嫁过去还能当个正妻,洛宣性格懦弱,定是护不住你。但只要咱们沈府在首京,洛府也不好欺你太过,如今王家如此,还不是你惹的祸?”
“婧璃,这也不算是囡囡的错,王家公子缠着囡囡,囡囡也不想这样的,是不是呀?”
囡囡笑道:“阿爹说的是。”
曲氏给了这两父女一个犀利的眼神,“算不得你的错,那就是我错了?”
“女儿没这么说,只是女儿不清楚一个个名门大族都盯着咱们沈家欺负,都打着名门望族的高贵名头干些不要脸的勾当。可能是女儿命不好连累了父母,连累了沈家,连女德令都天天上门,是女儿让父母难堪了,是女儿的错。”
囡囡心里自然是伤心,无论如何她从始至终都没去招惹任何人,可霉运就是落在她头上,如今阿娘还怪她,怎能不伤心。
见宝贝女儿如此,心中自然心疼,“哎呀!囡囡你不要这么说,你娘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伤了你阿娘的心,你阿娘都是为了你好。”
阿娘脸色不好,可她不是以前那个逆来顺受的囡囡了。
“阿娘若是觉得都是囡囡的错,只管打就是了,反正阿娘又不是第一次打囡囡。如果阿娘觉得罚了囡囡能消气,那也算囡囡这个不懂事的女儿孝顺娘亲了。”
曲氏本来就火大,被她这么一说更加恼怒了,呵斥道:“我与你父亲多年未在你身边,确实让你儿时受了欺负,得不到好的教育。可如今你摊上这么多事,你知道你父亲在朝堂的处境水深火热没有?”
“沈家好不容易有今天,都是为娘与你父亲在战场舍命厮杀而来,让沈家日后能有个好环境,为沈家后代多积攒些功劳让整个沈家过的好些,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是!”
“囡囡不懂事,囡囡一介女子,无才无德、无官无职、无显赫家世,地位卑微,只能任人安排,有眼无珠选错郎婿。就是一个乡野间的野丫头,从小就没爹娘教导,还喜欢抛头露面、到处乱窜,没规矩,不适合在繁华的首京待着,就应该在乡下,做什么都是错,什么都不做也是错。”
囡囡第一次这么顶撞阿娘,她也有情绪,可阿娘强势,不敢正面硬顶,只敢说这反话。
宝贝女儿是真的伤心了,双眼通红,泪珠一滴一滴的落下。
曲氏怒喝一声后,见她昂起脑袋,泪流满面,把刚想说的话硬生生噎了回去。
稳定稳定情绪后,平静道。
“我与你阿爹就是因为从小就亏欠与你,想要你有个好的归宿,可沈家在首京能立足已然是陛下恩典了。女德令与王家往死里逼咱们,你叫阿父与我如何能应对?他们后面不是名门望族就是皇亲国戚!阿父不能拿整个沈家的命运去赌,你明白吗?”
囡囡本以为阿娘是另一番话,没成想,她在自己阿娘眼中连一张图都不如,也不说话,心里百感交集,一种悲凉之感从心头涌起。
本以为父母就是自己最安全的避风港,可在这件事的不是,她恨西南那个救她的无赖,为什么要告诉她。
父母手中肯定有那种西原军防理图,如果她不知道的话心里好受许多。
或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不知道为什么父母不将那军防理图交给陛下,在她看来唯一的解释就是要多为沈家换取更多的荣辱功勋。
突然觉得眼前的父母有些虚伪,一股莫名的凉意将全身覆盖。
见她不说话,可仍然仰着脑袋,知道她心中有怨言,于是道:“阿娘知你心中有千万不甘,可是这件事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与你阿爹只能尽量帮你拖住些时日,王昊南不日就要回首京了,到时候再看吧,你自己下去好好想想吧!”
囡囡擦干眼泪,起身就往外跑,刚好看见祖母往这边赶过来。
现在哪有心情,只想回到自己那个小窝里。
在这个沈府中只有她的小房间是最安全的。
“娘。”
“你们又训斥囡囡了?”老夫人疑惑道。
“只是说了两句而已!”
“说两句而已?怎么哭着跑出去的?”
“与她说了些利害关系,怕是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曲氏并未将事情缘由告诉老夫人,可沈老夫人何等精明,看得透彻。
“你们夫妇,唉~~~此事囡囡没有错,老身一向讲理,王氏欺人太甚,女德令拿着歪理不饶人,苦了我那孙女。”
曲氏怕老夫人太偏爱她,“娘,我知道你心里疼她,天下女子都是如此,咱们沈家根基浅薄,能在这首京立足就已是万幸,不曾想着丫头惹出这么多祸事!”
老夫人顿时不乐意了,回道:“老身一把年纪了,要是荣华富贵的生活过得这么憋屈,大郎,咱们回西原老家种地去,这首京的荣华富贵不要也罢!”
曲氏无奈,长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