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和你废话，三百万。”操震行比了三个手指。
“三百万？”厂长一下子跳了起来，嗓音都尖锐了几度，“我不说我那么多设备了，我酒厂这么大一片地你三百万能买得着吗？”
这地方确实不小，但也不值钱，这里又不是北上广，还是郊区，东北经济状况不好缺少活力，如果操震行说办厂，政府肯定会给于税收和用地方面的优惠，当然后面有什么道道暂且不谈，但肯定会让人舒舒服服落地。
之所以选择了富贵酒厂主要是看重酒厂的故事，这酒厂有不短的历史，建造于上个世纪，企业改制中，由公到公私合营，然后转私，一时还风光了一阵子，但千禧年之后，就开始走下坡路，到现在更是入不敷出，不仅拖欠工人工资，还欠着供应商的钱，里面的设备也是上世纪的，拆了也就卖个废铁钱。说实话，跟负资产差不多。
厂长激动得说了一阵，然后就闭嘴了。
我tm跟一个彪子说这么多干什么？然后就开始指着门外赶人了。
“三百万不少了，我们接手后，供应商和工人欠的钱也会帮你解决。”操震行被指着鼻子也不生气，也笑呵呵说道。
听到这小子说厂子欠钱的事情，厂长的态度突然变了，这小子从哪里得到了消息？
操震行要是知道厂长是这想法，怕不是要笑尿了，酒厂没有销路，绩效不好，工人拿的都是最低工资，连两千块都不到，这都拖欠俩月了，下月也没发工资的迹象，而且之前还有拿白酒顶工资的事情，工人不坐你办公室骂就算好了。
当然通过家族操震行也查到了一些信息。
“不行，三百万太少了，我们这么大一个场子呢。”厂长摇了摇头。
“老板，这三百万是给你的，我们出的可不是三百万，你是想每天被工人催着要钱，还是被供应商大过年堵门，还是王厂长觉得您能带领富贵酒厂能重现90年代的辉煌？”操震行笑道。
王大龙陷入了思考，这小彪子句句都戳到了他心上，工人成天都在他办公室吵，一点都不体谅他厂长的辛苦，他每天应酬喝得多难受没人知道，供应商也是，不就是拖欠点粮钱、包装钱吗？至于为这几十上百万的钱天天哭穷吗？
当然最扎心的还是最后一句，酒卖不出去，他请那些餐饮人吃饭，人家都不愿意用富贵酒了，哪怕卖多少结多少钱都不行，甚至都不愿意和他吃饭，哪像二十年前，他还是副厂长时，别人都是请老厂长吃饭。
看着每况愈下的厂子，王大龙也是干着急，有人愿意接盘，拿三百万干净脱身，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了。
“不行，这钱太少了。”王大龙还是摇了摇头，主要是他经历过那个辉煌年代，还做着上亿酒厂老板的梦。
二是这富贵酒厂是个烫手的山芋，这人平白无故的接盘干啥？还帮自己解决拖欠工资和供应商的麻烦？钱多烧的？
作为老板王大龙知道老板没一个不爱钱的，所以想着是不是这里要兴建什么设施或者酒厂下有什么金矿。
“低于一千五百万那就别谈了。”王大龙态度坚决的说道，他不能让对方看出来自己非常想卖的样子。
“那王厂长吃好喝好。”操震行笑道，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王大龙懵了，这么干脆的吗？
难道不拆迁了？
王大龙在办公室等了一分钟，还没见对方反悔，“腾”的一下坐了起来，推开门一看，这彪子已经快走出厂子了，瞬间就急了。
这人走了，谁来接盘酒厂？工人的工资他不付谁来付？供应商的钱难道让我王大龙来清？
都这地步了，王大龙已经不顾及形象，风风火火的追了过去。
“王厂长，工资啥时候发？”
“厂长，我家孩子生病了，你工资好歹结一下啊，就算半个月也行。”
路上工人催债的话，更坚定王大龙的想法，富贵酒厂他是玩不转了，现在不卖，以后就更没机会了。
“小伙子，先等等。”
“王厂长？”看到气喘吁吁的王厂长，操震行诧异道。
“小伙子，贵姓？”王大龙不好意思的问道。
“操震行，不好意思，之前忘了介绍了。”操震行抱歉的说道，态度也却没那么客气。
“曹先生，赏脸的话晚上吃个饭？”王大龙客气道。
“不了，王叔，晚上还有事情呢。”
“那曹先生什么时候有空？”王大龙又问。
“那不如找地喝杯茶？”操震行反问道。
“好好好。”王大龙喜道。
……
“我来杯手打柠檬，叔，你呢？喝什么？”到了蜜冰雪城操震行扭头看着王大龙问道。
你tm说喝茶就喝这个？王大龙彻底傻了，他儿子都不喝这个了。
这小子说话虽然带着东北味，但还是能分辨出是南方口音，听说南方人谈生意喜欢在茶庄谈，他虽然很少去南方，但肯定南方谈生意时喝的茶不是这玩意。
“额~随便。”王大龙都被整不会了。
“那来杯热的四季春，叔你常喝酒应酬，多喝这个，解酒，胃舒服一点。”操震行说道。
“呵呵呵呵。”王大龙尴尬的笑着。
“好的，手打柠檬一杯，热的四季春一杯，帅哥，这是您的号。”前台小哥喊道，看着操震行心想这年轻人还真懂事，还有四季春解酒他也第一次知道。
“叔，趁热喝。”操震行把四季春递给了王大龙。
“额，好的。”小彪子这一手操作，彻底把王大龙整不会了，往常应酬那些话都不会说了。
操震行倒是不怎么在意应酬，真说应酬也应该是对方应酬自己，因为通常他都是甲方，而且对方如果按照自己的要求做事，操震行也不在乎对方敬酒的时候酒杯有没有低过自己，然后暗中给对方穿小鞋。
王大龙学着这小子把吸管插进去，然后喝了一口。
“叔，味道咋样？”
“挺挺好的。”王大龙道，虽然没有白酒那么给劲，而且还挺甜不太符合他胃口，但温度挺合适，有点热，却不烫嘴。
“咕噜咕噜。”
听着对方喝“茶”的声音，王大龙发现这小子根本没有谈生意的打算。
不行，得把话题挑开了，不然一会儿这小子说不定就把自己带到网吧了。
“曹先生，你说的三百万确实太少了，这是一个经营了快百年的厂子……”
“叔。”操震行直接打断了王大龙的话，对方如果光捡好的说，这厂子两亿都买不下来了，“其实我们公司这一趟谈收购的目标不仅仅只有你们富贵酒厂，还有越龙老窖，丹江大曲，不仅是冰城，还有吉木的大董……”
王大龙越听越慌，他作为酒厂厂长不可能不知道东北的酒厂经营状况，这小子说的那些酒厂，和富贵酒厂的命运都差不多，所以富贵酒厂不行原因不在他王大龙，完全是大环境不行。
想到其他酒厂老板可不像自己那么有节操，说不定一百万都把厂子卖了，王大龙危机感顿时就上来了。
“敢问贵公司的名讳？”王大龙态度谦卑道，这不是尊重年轻人而是尊重其背后的势力。
“钱打到王叔您账上不就行了。”操震行看着王大龙温声劝说，“有些事情，知道了太多，反而不幸福。”
“？”王大龙一下子整蒙了，这不就一个很正常的商业收购，不到五百万的生意，你小子在说什么屁话？
但这神头鬼脸的话，让王大龙危机感更重了，因为小子这小子太不靠谱了。
不行！
得把合同给签了，不然真让他公司靠谱的人来了，就不一定愿意接受这烂摊子了。
这小子的神经质，一下子把王大龙的癔症病给治好了，什么亿元厂长，等富贵酒厂倒闭，那他什么都不是了，甚至还带着一屁股债，而且作为老东北人，连有些国企都倒闭了，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
想到这一点后，王大龙瞬间就没了心理负担。
“好，那就三百万。”王大龙这一刻也不敢再抬价了，生怕这小子向公司报告，再反悔就不美了。
“既然如此，那明天，我就让公司的人过来审计一下富贵酒厂的财务状况，这样好交接。”操震行说道。
“……”王大龙有点慌了，因为有些账确实不太好看，万一看了这账单，对方反悔了，那就完蛋了。
“操先生，那既然生意谈成了，不妨晚上吃个饭，洗个脚放松一下。”王大龙瞬间就想到了老办法。
“嗯，好。”
……
在当地有名的饭店定了一桌子好菜，王大龙还叫了一些会拍马屁的作陪。
“先声明一下，我酒精过敏，不能喝酒。”在人敬酒的时候，操震行摆了摆手。
王大龙愣了一下，然后马上笑道，“理解，理解，知道曹先生喜欢喝茶，以茶代酒，以茶代酒。”
其他人也说喝茶好，但还是用酒去敬了坐在主位的操震行。
王大龙热情介绍当地的特色菜，虽然操震行没喝酒，但气氛一点没落下。
饭局尾声，作陪的一个个离去，就剩下了王大龙和操震行。
“这是我们的富贵酒厂的陈年佳酿，曹兄弟可得尝尝。”王大龙见操震行过来。
“叔，我不能喝酒吗。”操震行摇了摇头。
“这酒不含酒精。”王大龙解释道，眼神看向那两瓶酒。
“哦？”操震行打开看了一下，发现确实不含酒精，因为里面是三沓钱。
见这小子愣了下，王大龙也开始紧张起来，这小子要是刚正不阿就坏了。
“没酒精的酒，那我得尝尝了。”操震行盖上盖子后笑呵呵道。
见这小子笑了，王大龙也跟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