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红本来就是想看耿昌硕一眼就走的,可是当她看到了耿昌硕,却忽然抑制不住地想探探他的口风。
耿昌硕一看到来人是张春红,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扭头就走。
要不是这个女人故意在洞里放上一双鞋,他与老婆今天的幸福日子,怎么会这样的一地鸡毛?
“昌硕哥∽∽”张春红并不想就此放过他,她捏着嗓子,故意大声喊道。
人们听到她粗门大嗓又强做娇嗲的喊声, 都不觉身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纷纷向门口看来。
耿昌硕黑了脸,他走近张春红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是不是在故意躲我?”张春红一脸的幽怨,“是不是你媳妇说什么了?我们不就是多来往了几次,她怎么就容不下我啦?”
耿昌硕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那是多来往是一两次的事吗?那是一双鞋!一双挑拨他与老婆夫妻关系的一双鞋!
“你为什么要往洞里放一双鞋?我给你说了多少回,让你什么东西都不要往洞里放,你怎么就是不听?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耿昌硕愤怒地问道。
“不就是一双鞋吗?以前我也是经常放东西的,那些东西我顶多放个一两天,然后就拿走了,不也没有出过啥事吗?”
说着说着,张春红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笑着问:“不会是你带着你媳妇去了洞里,她见到那双鞋嫉妒了吧?哈哈哈……她怎么那么小心眼?这乡下的泥腿子,可真是小家子气,这要是到了大城市,男男女女的在一起工作,她就更容不下了!哈哈哈……不就是一双破鞋吗,有啥好嫉妒的?”
耿昌硕嫌恶地看了一眼张春红那张:只能看到一口大白牙,却找不到眉毛眼睛又一马平川的大黑脸,沉声说道:
“就你?也配?你能有什么值得她好嫉妒的?”
“哈哈……我有啥值得她嫉妒的?你不知道?”张春红笑道,“她当然是嫉妒我跟你的关系好了,嫉妒我跟你比她跟你的关系更亲密呗,哈哈哈……”
耿昌硕一愣,原来张春红是这么想的!当初自己还以为老婆想得多,吃张春红的干醋,谁知道张春红是故意的,如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她才在那里故意放上一双鞋,故意让他老婆看到。
这分明就是处心积虑!
摆明了故意作醋,专门让他媳妇嫉妒的!而自己还一直傻傻的,竟然认为老婆就是无理取闹,小题大做。
看来是自己不仅仅是眼瞎,而且心也瞎了。连最基本的判断能力都没有。
“你真恶毒!”
耿昌硕看着笑得有些疯狂和恐怖的张春红,狠狠地撂下了四个字,头也不回转身走掉了。
他先前一直非常享受张春红对自己的依赖和仰慕,却从来没有意识到,或者说从来没有真正地意识到,那其实是自己的虚荣心在作怪。
现在被魏玉晨喊破了,耿昌硕不但注意到了张春红对自己的过度依赖和仰慕,更注意到她对自己的那种近乎疯狂的执着和占有,顿时发自内心的感觉到一阵子恶寒!
被这样一个像男人一般的女人用那样占有的目光看着,他觉得自己与被男人欺负了一般无二。
过去的就不说了,那时候他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想通了,看到了,如果他还会和他保持距离,那他就与变态无异。别说自己老婆会膈应,就是自己也会觉得膈应至极。
(作者这里郑重声明,作者没有歧视同性恋的意思,现在同性恋已经被社会承认,被大众所认可。但在70年代,同性恋确实是被人们认为是变态的一种存在。)
张春红看着不愿意回头多看自己一眼的耿昌硕,顿觉一阵子委屈和伤心溢满胸口,她紧跨几步追上去,一把拉住耿昌硕,悲切地小声哭诉:
“昌硕哥,我怎么就恶毒了?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我什么都没做,不过是把一双鞋忘在了山洞里而已。”
“我是不是早就反复跟你强调过了,那里面除了猎物,不准存放你的任何私人物品,可你听了吗?既然你那么喜欢啥东西都放在那儿,那个地方就让给你了,我不去了,还不行吗?”
“昌硕哥,难道仅仅就因为我在里面放了一双鞋子,你就不理我了?难道你忘了这两年,是谁一直与你在一起,是谁与你互相扶持,互相照顾的吗?
昌硕哥,我对你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只不过是想和你偶尔见几面,偶尔在一起说一两句话而已,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昌硕哥,自从你救了我,你在我心里,就是比我所有的亲人还要亲的人!我一直把你看得,比我所有的亲人都还重。
昌硕哥,你怎么这么狠心,说不理我就不理我,难道你连一个让我报答你救命之恩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吗?”
耿昌硕脸色依旧难看,并没有被张春红的肺腑之言所感动,依旧语气冷淡地说道:
“当时救你,我也不过是举手之劳,顺手而为之。根本谈不上你所谓的救命之恩,那种情况,别说你是个人,就是个小猫小狗,我照样也会去救的。
你要是真想报恩的话,那就离我远远的。你已经严重干扰了我的家庭生活。已经影响到了我媳妇和我之间的关系!你能远离我,就是对我最大的报恩了。不然我可受不了你这种热情报答。”
耿昌硕说完,气愤地转身直接离开,回办公室而去。
“好,我知道了,昌硕哥,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张春红闻言,脸上露出几分难过的神情。她转过身,悻悻地往大门外走去。
可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原先的痛苦难过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眼恶毒阴狠。
那似乎要从眼眶里喷出来似的,像要把她整个人都燃烧起来的狠毒之火,让刚从大门外迎头走过来的公安局长刘飞着实吓了一大跳。
些年他办过不少案子,还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一双令人恐怖的眼睛,而镶嵌这双眼睛的那张粗糙难看的大饼脸,更是满是狰狞恐怖。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这女人,咋就那么不善呢。
他回到办公室,问耿长硕道:“刚刚那个女的找谁的?”
“找我的。”耿昌硕回答。
“额?找你的?”刘飞问道,“这个该不就是你娶的那个乡下媳妇吧?”
耿昌硕一听摇摇头:“不是,她是我媳妇村里的一个知青,我在山里打猎时曾经救过她的命。”
刘飞深深地看了耿昌硕两眼,问他道:“我咋看那个女的好不面善,感觉她眼里充满了一种偏执的占有欲,她,该不是想占有你吧?”
耿昌硕很佩服刘飞的敏感,自己与张春红相识了那么久,也没有发现他对自己的占有欲。而刘飞仅仅是看了一眼,遇上一面就已经看出了问题。
“原来没觉得,现在才发现。你不知道,就是因为这个,我媳妇正与我闹呢。都闹了好长一段时间了,我还一直觉得是她无理取闹呢。”
耿昌硕与刘飞是上下级关系,但一直相处的很好,私底下两个人更是好哥们。许多不能为人所说的话,现在他忍不住想。刘飞道道。
刘飞笑了笑,用手指轻点着桌子,说道:
“也难怪你媳妇闹,这女人一看就不正常。
刚才我见她的眼神,有强烈的占有欲,估计是个偏执狂。说不定她骨子里,早就把你当做她的私有物品了呢。
你可要小心了,你最好给你媳妇说一声,提个醒,一定要让她小心着些,说不定一个处理不好,她就敢把你和你媳妇给毁了。
对了,昌硕,你不会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吧,我可告诉你,作为军人,我们可不能脚踏两只船, 明面上占着这个,暗地里还想着那个。”
刘飞虽然不是不看好耿昌硕的婚姻,但他觉得该提醒的,他还是要适当提醒一下比较好。
“我知道,营长大人,我的老婆可比这个张春红好太多了。我怎么可能会看上她呢?”
“那就好。不过也说不定。人有时候说不准会免不了重口味,平时吃惯了山珍海味,有时候难免想找点清粥野菜的换换口味。
不过昌硕,我想你平时应该不好这一口吧?”
刘飞打趣他道。
“绝对不可能。我可没有那么重口味!就张春红那样的,我可真下不了嘴!白给我我都不要。”
刘飞的善意提醒,耿昌硕并没有太当回事。
他觉得张春红对他,可能是纯粹的感激而已,顶多多了一点儿占有欲。
那也是当初他们两个,男未婚女未嫁,又都很孤独,所以抱团取暖吧。
现在他结了婚,又已经向她表明了自己的想法,想来张春红也应该有个分寸,顶多他以后不理她就是了。
况且她就是一个知青,一个外地人而已,靠那一点工分,再加上一点儿猎物,顶多也就混个肚儿圆,真心不会对自己和老婆造成什么威胁和伤害。
想来只要自己坚持不理她,过一段时间,她自然而然就不会再纠缠自己。
他不知道,他今天的疏忽,会在将来,给自己的妻子带来怎样的伤害。
他到底还是低估了张春红骨子里的偏执与狂躁,她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容易放下,更没有他所希望的那样大度和通透。
张春红回去以后,并不甘心,她以为耿昌硕是喜欢自己的,不然一定不会把他那么秘密的山洞告诉自己,而且平时他还处处看顾着自己,处处迁就自己。
如果不是喜欢自己,他咋可能会做这么多。每每想到这些,张春红就会激动得心潮澎湃小鹿乱撞。
至于他之所以与魏玉晨结婚,也不过是因为他救魏玉晨时,与魏玉晨有了肌肤之亲,他要对魏玉晨负责而已。
不然的话,他为什么与魏玉晨结婚那么久,到现在才带着她去那个山洞?一点不像对待自己那样信任,他可是救了自己之后,直接便把自己领了过去的。
那么神秘的地方,她却是第一个分享者,而且那么久,还是唯一的分享者。
就算现在魏玉晨也知道了,还不才是一个唯二的?而且还比自己晚了那么久!
现在昌硕哥之所以对自己冷言冷语,之所以疏远自己,还不都是那个小心眼的魏玉晨捣的鬼?
一定是魏玉晨发现自己放在那儿的那双鞋之后,因而嫉妒自己,给昌硕哥施加了压力,昌硕哥没办法,只好忍痛切断与自己的联系。
可恶的魏玉晨,如果没有她,那一切……
如果没有她,昌硕哥一定是自己的!
张春红想到这些,不由自主的,嘴角不觉再次露出了一抹幸福和得意。
如果这时有人经过,看到她恐怖的笑容,一定会吓得魂飞魄散!
那是一种怎样狰狞的魔鬼一般的笑啊,既扭曲,又残忍,充满了恶意,让人无法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