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张公公大步踏进宣王府,朝着莹若轩走去。当他看到秦洛七七和身边的小丫鬟出来接旨时,尖细的嗓音响起:“传皇后旨意,宣秦洛即刻入宫,切勿耽误。”
七七对这突如其来的传召心生疑惑。皇后为何要召见一个庶女?十有八九和宣王有关。
如今,秦家已不再是她的庇护伞,她反而成了皇后的眼中钉。
此番进宫,恐怕凶多吉少。
她暗自思忖,随后屈身施礼:“民女领旨。”
便跟随着前面穿着紫色云纹袍子的张公公的脚步踏出门外,门口一辆乌木马车精致简洁,七七随着公公上了马车。
忘川远远地跟在后面,面无表情的他此时闭上双眼,双手握拳因过度用力而突出了泛白的骨节,僵硬地站在原地。
片刻之后,他似猛然惊醒,脚底生风,飞奔向花九渊的住处。
得知消息的花九渊已换上一身宝蓝色蟒袍,准备入宫面圣。
这时,忘川一个身影闪进屋内,目光投向花九渊,焦急地说道:“去救救她!”
花九渊侧目瞟了他一眼,语气坚定地说道:“你最好不要离开王府,在此等我消息!”
忘川眼神黯淡,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挫败感。
花九渊缓步走出院子,仿佛每一步都灌了铅一般。
他的心沉甸甸的,脸上也不见了往日的轻松和笑意。
沿着灰石小径,穿过前厅,来到了马厩。
这里,他最钟爱的那匹银光马正悠闲地踱着步子,不时发出低低的嘶鸣。看到主人到来,它立刻兴奋地昂首长嘶,前蹄不停地刨着地面。
随后,他翻身跨上马背,紧握住缰绳。
马儿感觉到了主人的决心,立即发出一声响亮的嘶鸣,前腿弯曲,后腿猛蹬,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沿途的景物飞快地向后掠去,花九渊的心中却更加沉重。
当前,七七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助。仿佛头上悬着一把随时可能降落的利剑,让她的呼吸都轻了那么几分。
马车缓缓停下,七七跟着公公跨入皇宫大门。两旁的侍卫们身形笔直,如同铜墙铁壁一般,令人不禁心中生畏。
走过一道又一道宫门,宫女太监们在皇宫的各个角落穿梭往来。整个皇宫静谧无声,仿佛一个寂静的世界。
七七已经记不清越过了多少道门槛,走过了几个长廊,所见之处尽是金碧辉煌。终于,她来到了凤弦宫——这里想必就是皇后的住所了。
随着张公公那尖细高昂的声音响起:“秦家庶女觐见——”七七听了这声音不由得蹙了蹙眉,觉得比公鸡打鸣还要刺耳。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宣她入殿。”
宫女闻声,恭敬地推开大门。七七迈步跟上,进入大殿。恍惚间,她用眼角余光轻轻一扫,只见正殿之上端坐着一位中年女子。她身材丰盈,面上已有岁月蹉跎留下的痕迹,然而却身居一国皇后之尊。“民女洛七七,见过皇后。”七七俯身行礼,恭敬地说道。
皇后闻声勃然大怒,手中的茶杯猛地往桌上一摔,溅起的茶水四处飞溅。她提高音量呵斥道:“秦家怎会出了你这么个离经叛道的人?难道连你爹都不要了吗?”
七七毫不畏惧地回答道:“皇后有可能还不知道,我已经被秦将军除名,不再是秦府的人了。如今便随了母亲的姓氏。”
皇后凝视着殿下的少女,眼中流露出一抹惊讶之色。虽然她年纪不大,却有着不小的胆量,面对皇后威仪也面不改色。可惜了只是秦家庶女。
皇后的声音缓和了下来,缓声道:“抬起头来让我瞧瞧你。”
七七微微抬起头来看向皇后。只见她一袭朱红色凤袍,头发上戴着凤钗,璀璨夺目,一举一动都透着威仪,她细细的打量着洛七七,赞叹道:“是个好模样。和你母亲长得很像,怪不得啊……”
皇后接着说道,“你可知本宫传你来所为何事?”
七七摇了摇头,“民女不知。”
“你身为秦家人,却大逆不道地忤逆了你的父亲,投奔了宣王,还治好了他的腿。这就是与本宫作对。你说,本宫该怎么处置你好呢……”皇后慢声细语地说着,但言语间却刀锋般锋利。
七七听着,只觉得后脖颈直冒冷汗。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拿出十二分的勇气回答道:“民女和瑾王回都城时并不知道自己是秦家女,救了宣王本是医者本分,并没有与秦家为敌;至于忤逆父亲之言,是因为林氏先害我,我不反抗焉有命在。”
此言一出,皇后冷哼一声,带着讥讽的语气说道:“没想到你倒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随后,皇后话锋一转,“如今,本宫念你是秦将军的爱女,同时也是本宫的侄女,给你一条生路。四皇子要纳你为侧妃,依你的身份算是高攀了,你可有异议?”
七七闻声一愣,完全没有想到皇后会赐婚。她眉头紧锁,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个念头:哼,我洛七七宁死也也不要做那折了羽翼的金丝雀。
“回禀皇后,民女不愿。”
皇后没想到一个小姑娘竟敢违抗自己的旨意,心中暗怒,随手将茶杯砸向七七的脚底,伴随着“碰”的一声,茶杯碎片飞溅一地。热水溅到七七的鞋面上,湿了她的脚面,她微动脚趾,然而她身形未动,直直地站立着,一股倔强劲儿从身体里发散而出。
“想不到你如此不知好歹,就连瑾王都没有资格纳你为侧妃,你却为了他忤逆本宫的旨意。来人,将秦洛押下去重打二十大板!”皇后怒喝道。
门外的公公闻声赶来,架着七七的肩膀往外拖去。
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公公,早已准备好一张红色长凳。
一旁的两个公公手握着黑色巴掌宽、一寸厚的板子,显然是早已料到七七会受罚。
七七眼角瞥了一眼,心里暗叹一声:这架势,十板子都受不住,二十板子岂不是要了我的命?哎,看来只能英年早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