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沉重的脚步声靠近。
沈翊拿刷子的手一顿，不是苏瑶走来，会发出的轻细脚步声。
一道寒光映入他的瞳孔。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世界变得静谧无声，唯有身后男人的脚步声以及刀锋在石壁上反射出的光芒，在他的感官里放大。
脑海里浮现七年前被人踹下海的画面。
他凝眸一瞬，恢复毫无察觉的状态，收回手臂，刷子粘上颜料，为画壁上的苏瑶添一抹最后的亮色。
身后的脚步声停，就在刀尖靠近的那一刻，沈翊甩出调色盘。
调色盘“砰”的一声，砸到那人的脸。
沈翊侧身，向男人一瞥，紧身黑长裤、裤脚被包裹在黑靴里、黑色立领风衣，沾了颜料的脸四四方方，五官立体，像混血儿。
他来不及检索脑海是否出现过这张脸，绕过石壁往水泥阶梯跑。
男人紧随而至，手里的刀刃寒光闪烁。
沈翊往前跑，侧头看，刀刃逼近，电光火石之间，“嘭！”的一声，那人的手在他清透的眸子里，被子弹穿透，鲜血淋漓。
“沈翊！”
一声叫唤将他恍惚的神拉了回来。
瑶瑶！是瑶瑶的声音。
他回正头向前看，是向他跑来的苏瑶。
苏瑶跑来握住他的手腕臂，“沈大喵，你没事吧？”
“我没事，那人！”
沈翊喘着气，揉了揉她的头发做安抚，侧身向后看，想杀他的人跳进了海里。
苏瑶拉住了他的手臂，“别追，职业杀手，他想逃，我们追不上，我现在打电话让这片区的警察来搜寻。”
*
客厅，苏瑶盘腿坐在垫了毛毯的地上，矮茶桌前放着一台平板电脑，屏幕上展示的是沈翊从小到大的个人信息。
很正常的一个人信息，但她始终觉得没那么简单。
她视线落在一旁印着沈萧泽电话号码的金卡片上，有一种沈翊和沈萧泽有关联的感觉在心底萦绕。
沈翊洗好澡，穿着浴袍走出，就见苏瑶看着一张卡片出神。
他走过去坐下，将她揽入怀中，“在看什么？”
“沈翊，你有兄弟姐妹吗？”
苏瑶仰着头，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像有星芒落在里边，将沈翊吸了进去。
他往她的眼睛亲了一口。
苏瑶红着脸，垂下头，娇嗔，“我正经的问呢！你正经地回答。”
“没有。”他说着将下巴搁在她的发间，看向电脑屏幕上的信息，“你想了解我，可以亲自问我。”
“我可是你要托付终身的人，我一定一五一十跟你说我的过去。”
“托付终身？说不定呢！”苏瑶羞涩地拍了一下他搂着她的臂膀。
“除了我，别人想都别想。”沈翊的口吻突然变得急切，手臂收紧。
“是他吗？”沈翊伸手将金色卡片取来，“沈萧泽？”，他修长的手掌一握，印着沈萧泽的卡片被捻得皱巴。
“不是，我的世界只有你一个。”
苏瑶赶紧安抚，忘了他，一个人格有些病娇成分，一个人格敏感、爱多想。
又开口解释，“他是我今天和李晗逛街遇到的一个人，他的脸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但很怪异，我怀疑他的脸常年动刀，但为什么要整得和你一样呢？”
“你可以和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吗？”
脸和他长得一样？起初瑶瑶也是因为这张脸才想睡他的吧，这可不行！
沈翊握着金卡的手捏紧，卡片变得曲折不堪，他手一抛，成团的硬纸，被抛出完美弧线，掉进垃圾桶。
“可以，不过，我不允许你联系他。”
苏瑶咽了咽口水，摇摇头，“不联系。”
沈翊情绪被安抚下来，下巴又软软地搭在她发间，手握着她的手，在手里把玩。
“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车祸去世了，他们从小对我很严格，各种的规矩，但我就不喜欢条条框框，经常跑出去涂鸦。”
“有一段时间，他们外出做生意很久都没回来，那段时间是我最自由的时间，跑出去涂鸦最勤的日子。”
“一天，突然有警方来家里告知，我的父母车祸去世，让我领他们留下的遗产。”
“家里请的佣人一听家主死了，他们都跑了，我就成了孤儿，我见惯了形形色色的嘴脸，我就想将他们画下来。”
“也是在那天，我情绪不好，又跑出去涂鸦，发泄我的糟糕情绪，许老师就走了过来，坐在那儿看我涂鸦许久，说我很有绘画天赋，让我跟着他学习。”
“我并不想跟他学，但他的一句话打动了我，他说，‘自由是一条路，画画能帮我找到这条路。’，此后，我就跟他学了。”
“……”
*
“你昨天没受伤吧？”
杜城走进沈翊的办公室，“我听说游艇汇那边出警搜寻杀人犯，我一打听，是你和苏瑶报的案。”
“我没事。”沈翊从画像中抬起头，将手里的画递给杜城，“他就是七年前踢我下海的人，当年我向后瞥了一眼，只看到他靴子被拉起的残影，就被踢了下去。”
“我让李晗查一下他的信息。”杜城接过纸张一看，就要拿着它，转身离开时，又被叫住，“监控里的人，我也已经画出来了。”
“真的？”杜城惊喜地回正身体，接过他手里的画，“太好了，沈翊，你…”
他抿了抿唇，在沈翊清透、带着疑惑的眸子注视下，真心夸赞，“很厉害。”
沈翊霍然轻轻地笑出了声。
“请我吃颗糖。”
杜城被他笑得不好意思起来，视线落在他办公桌上的奶糖，伸手偷拿一颗。
他还没收手，就被拍了一下，手里的糖也掉回原位。
“这些是瑶瑶送的，要吃你吃这些。”沈翊指了指一旁散落在桌上的彩色硬质糖。
“行！谢了！”杜城又被喂一嘴狗粮，偏偏就要拿他的糖。
他在彩色糖果里抓了一把塞兜里，不拿白不拿，被塞了一嘴狗粮，也该被补偿，甜回来。
沈翊看着空了一抓的硬质糖眨了眨眼，心想杜城比他还爱吃糖？
*
“李晗，比对一下，这两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