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柔拆开信封,将信纸展开,
“沛大哥,我无意被卷入政治之争,此生被困紫禁城。”
“缘浅。”
一张纸上就只有这么两句“有头有尾”、没过程的话,但若曦想表达的意思和情绪都囊括其中。
信封内还有东西,把信封撑得鼓囊。
沛柔把它倒了出来,桌上出现一颗红豆和一节桃花枝,但都被砍断,分成两截的。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君知否。”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坐在沛柔对面的胤禛虽然不知道信上的内容,但看到她从信封里倒出来的东西,脑子里冒出这两句诗句,脸瞬间黑了一个度。
这和被当面“偷家”有何区别?
但此时福晋是作为男子身份,他吃醋的表现,不好太过明显。
沛柔把倒出来的东西塞回信封。
心想,这小妮子怎么会喜欢她,也才见过两三回呀!
“四爷,稍等。”
沛柔见胤禛微颔首,起身,转出雅间,往自己独立的办公区走。
她准备好回信,才回到雅间,把回信交给了刚进雅间不久的胤祥。
沛柔泡好茶,给胤禛和胤祥斟了一杯,“四爷,沛某有一事相求。”
胤祥端起茶杯,心情愉悦地,“沛兄,以你现在和我们的交情,别说一件事了,就算是十件事,四哥都会帮。”
胤禛轻“咳”了一声,“你说。”
他不是谁都帮,别人就算求到他面前,他也不会帮一点,帮“沛兄”的前提是,他知道她的身份。
沛柔看向他,双眸明亮,熠熠生辉,
“我想成为皇商。”
*
乾清宫
康熙帝坐在餐桌椅上,老练的眸子巡了一圈桌上的食物。
“李德全,今日之食,怎有所不同?”
李德全笑道,“回万岁爷,这是雍亲王让奴才特意呈上,表达他的一片孝心。”
康熙帝诧异,“噢?老四。”
抬手拿起筷子,第一筷伸向泡菜。
“爽口,酸辣度适中,开胃,开胃。”
第二道,往麻婆豆腐而去。
“软口,麻辣,开胃,开胃。”
康熙帝满足地问,“这是老四府里的厨子做的?”
李德全哈腰,“回万岁爷,奴才不知,奴才这就去请雍亲王来觐见。”
“倒也不必那么急,等用完膳再去。”
康熙帝看向瓷煲,“打开看看。”
“嗻。”李德全应声。
他抬手打开盖子,“雍亲王说这道菜叫佛跳墙。”
康熙帝笑道,“隔得老远都闻到海鲜的香味了。”
李德全非常上道地给康熙帝布菜。
康熙帝陆陆续续尝了十几道菜,对每一道菜都赞不绝口,便让李德全召胤禛觐见,顺便把赏赐一并带到雍亲王府。
*
康熙帝和颜悦色地看着胤禛,他看胤禛是越来越顺眼了。
“胤禛,今日那十几道菜是你府里的厨子研制的?可有配方供给御膳房。”
“不是儿臣府里的厨子,是儿臣听闻皇阿玛最近胃口不是很好,便在上京的酒楼订了一桌给皇阿玛换换口味,增加胃口。”
胤禛说得滴水不漏,康熙帝也没起疑,“噢?上京开了酒楼,听说过茶楼、客栈,酒楼倒是新鲜,朕许久未微服私访了。”
他面上不显,心里乐着,“儿臣安排。”
*
胤祥看若曦面带伤感从屋内走来。
“若曦,这几日怎么看你愁眉苦脸的?”
若曦喃喃自语,“失恋了呗。”
胤祥没听清,“哈?”
若曦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没什么。”
胤祥撅了噘嘴,无奈地叹口气,从怀里取出信封,“我就是送信的,给。”
“多谢十三爷,辛苦了。”
若曦兀自笑了起来,接过信封,转身跑进屋里,徒留胤祥风中凌乱。
脸变得真快,所以说女人心,海底针。
若曦关上门,坐在桌前拆信封,心脏跳个不停,毕竟她写的那封信不仅表达她的惶恐与诀别,还是一封表达心意的信。
她想知道,当沛大哥知道她暗恋他,他会如何看待她的感情?
同样,信封里面有东西,将信封袋撑得鼓鼓囊囊。
她先将东西倒出来,一颗完整的红豆和一节完整的桃花枝,比起她送出去的,多了一个小菊花摆件。
单纯看物件,她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呼出,展开信纸,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若曦,我未曾告诉你,我是女人,这世道女人为艰难,我索性以男儿身自居。”
“真情——弥足珍贵,收好,没断,交给良人,我是缘人。”
若曦放下信纸,这信,信息量有点大,几乎塞满了她的脑子。
她没有生气,反而是松了一口气,也觉得“她”会这样做,理所当然。
这般想着,她突然释然了,同样是穿越者,虽身份不同,但同样有受约束的因素。
“她”能破茧成蝶,她也能。
若曦看着小菊花摆件,拨弄了一下,喃喃,“菊花,那我就悠然自得一回吧!”
她将信烧了,又把桃花枝和红豆塞进信封,连同她的心一样存封起来,唯有菊花摆件被放到了床头柜边。
*
康熙帝要真的微服私访,是不可能的。
沛柔收到胤禛的答复,就开始准备康熙帝会接纳民商用转为皇商用的商品,比如取代南盐供商的精品细盐等。
她的酒楼看似酒楼,其实早已成了自给自足、完整的产业链。
她就是彻底断了九阿哥胤禟的财路。
康熙帝光临的那天,上齐了所有菜系,供他一一品尝,又品鉴茶道。
康熙帝想要配方,给!
宫廷没有的食材和配料,他们供!
最后换来了一块皇家金牌,彻彻底底转为皇商,盐、茶、甚至瓷器,都一一在他们这儿购置。
*
福建赈灾银贪污案爆发。
朝中,康熙帝坐在上首那把人人向往的龙椅上,俯首看着底下的臣子们。
威严地,“关于追缴国库一事,朕打算选一名皇子监督,尔等可有人选推荐?”
那些官员自个都欠着钱,只能选皇子办这苦差事,免得他们互相勾结包庇,结党营私,再次贪污腐化。
“皇上,微臣认为雍亲王铁面无私,最能胜任此事。”
有一个大臣站出来推荐,其余人一哄而上,“雍亲王有勇有谋、……,由他担任最合适不过。”
胤禛从来没听过大臣这么能夸他。
只有在担事情时,把他夸得上天入地,天花乱坠,无所不能,要是这事他办不好,那错都是归他了。
康熙帝哪里看不出来,大臣们都出奇一致的推荐雍亲王,定是事先商量好的,而胤禛没表态,问题就出自太子和八阿哥身上。
顿时,对太子和八阿哥有些失望,最后把追缴国库的事交给了胤禛。
胤禟用官服宽大的袖口,摸了摸额头上的细汗,他欠的银两最多,最近任伯安那边来信,说盐产多,销量却一直下降,连皇宫购置的都在减少。
他花销大,收成少,欠下国债就多了。
京城这边的商铺也囤积大量的货,卖不出去,一部分是老四的商行引走了客流,另一部分是一家酒楼的隐藏商人。
他眯了眯眼,眸子里迸着阴毒的凶光。
既然不与他合作,那就不要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