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永辉与汤舒已经好多年了。
章永辉还是一个基层派出所所长的时候,汤舒警校毕业,到这个所里当了户籍警。汤舒的结婚典礼仪式上,章永辉还是她的证婚人,发表过热情洋溢的祝福词,什么“甜甜蜜蜜”啊,什么“白头到老”啊之类的。
可惜,这些祝福的话,没过三年,就全部失效了,汤舒离了婚。
离婚的原因,是因为汤舒不能生养。男方是独子,传承子嗣的欲望很强烈,没办法,只得劳燕分飞,各走各的道。
离婚后,汤舒心灰意冷,把爱情、婚姻和家庭看得透透的。
你大爷的,女人,难道是生育机器吗?这真是操蛋的社会!不能生育就像犯了原罪一样,女人的价值,似乎就是结婚生子,你再努力再优秀都他奶奶的一无是处!
后来,有人又给汤舒介绍对象,她都一概拒绝了。
让爱情见鬼去吧!爱情不过就是场高烧,烧傻的去结婚了,烧退的分手了,而那些还在痴痴相互缠绵着的,没错,是正烧着呢。
短暂的婚姻里,前夫不也曾信誓旦旦吗?可是,分手时不也很无所谓地一点也不在乎吗?为男人伤心一阵儿可以,牺牲所有的快乐不值得。你们男人为什么比我们女人活得快乐潇洒?不就是因为处理问题快刀斩乱麻,果断冷酷,心狠手辣么?多点理智,少点感情,单身一族,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好吗?
就这样,汤舒过起了单身生活。而这时候,章永辉已经高升到分局的副局长,对她关爱有加,渐渐走进了她的生活,进而走进了她的身体。
不得不说,章永辉很有官运。这十几年里,他从分局的局长,做到了市局的副局长,直到局长的位置上。两年前,他又当上了副市长,还兼任着公安局长的职务。
章永辉很看重汤舒。汤舒的长相,自然是要打满分的。
而最让章永辉看重的,有三点:
一是汤舒很有心计,不是那种胸大无脑的女人。正基于此,章永辉才对她格外关照,先是提了派出所的副所长,然后,又前移到教导员的位置。在自己上位公安局长的第二年,又把她提拔为中山路派出所的所长。中山路所,是辖区最大的基层所,而且,汤舒是全市公安系统唯一的一位巾帼所长。如果,汤舒烂泥扶不上墙,他章永辉也没法操作啊。
二是汤舒很开明,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女人。也许,是那场婚姻对她伤害太深,自从投怀送抱之后,汤舒从来没有提过结婚的话题。这让章永辉很欣慰。现在这个世道,因为情妇而翻船的官员还少吗?情妇、小偷、熊孩子,已成为反腐的三大利器。前车之覆,后车之鉴。但汤舒,在这一点上,让章永辉绝对放心。
三是汤舒很痴情,是个用情很深的女人。也许,是知恩图报的心理在作祟,对章永辉,汤舒很痴情,几乎达到了情痴的地步。这让章永辉很感慨。远的不说,就说汤舒的堂妹这件事吧。
汤舒的堂妹叫汤灿,今年二十五岁。两年前,汤灿大学毕业后,一直没有找来正式工作,今天应聘到这家公司,明天又成了劳务派遣人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就一直这么漂着。
汤灿听说堂姐汤舒和副市长、公安局长章永辉有一腿,这顶所长的帽子就是章永辉给发的,就找到汤舒,让她给自己说说情,看能否让“堂姐夫”给安排个工作,如果也能混上一身警服,那就更好了。
汤舒碍不过情面,只得找章永辉,说了堂妹的请托。
章永辉问:“你堂妹是学什么专业的?”
汤舒说:“学财会的。本科文凭。”
章永辉摇了摇头,说:“现在大学生满地走,研究生多如狗。公务员都必须凡进必考,她又不是公安专业,这个不好办啊。”
汤舒恳求说:“能不能想想其他门路呢?”
章永辉说:“其他的,也就是技术岗位。比如法医啊,网监支队的计算机高手啊之类的。但是,这都需要一技之长,而且,也是控编的,也是需要审批的,哪里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汤舒身在公安系统,知道章永辉说的是实情,只得向堂妹说了。
却说这汤灿,人长得一副好模样,是个贪慕虚荣的姑娘。在她的心目中,是把堂姐汤舒作为人生励志的榜样的。听了堂姐的话,她心里话,是不是堂姐没有给自己使劲啊?是不是堂姐怕自己接触了章永辉,就会横刀夺爱,她就失宠了呢?
总之,七七八八,汤灿有了许多小心思。最后,她说:“表姐,你能不能把章市长约出来,咱请他吃个饭?”
汤舒说:“嘁,人家一个副市长,欠吃这顿饭吗?他的确有他的难处嘛。”
“舒姐,只要约出来吃了饭,真是办不成,我也没话说了。”
汤灿很自信。因为,她知道,她足足比堂姐小了一轮,青春靓丽,不信就没有一点竞争力!
汤舒实在被她缠不过,年前,只得约了章永辉,三人一块儿吃了顿饭。
汤舒没有想到,这顿饭上,从章永辉一进包间,看汤灿的那眼神,怎么说呢,那目光简直就像刀子,是能划烂人的衣服的。
而汤灿,更是人小鬼大,装疯卖傻,很会撒娇弄嗲,左一句“章市长”,右一句“堂姐夫”,把章永辉叫的心花怒放,魂儿都叫飞了。
果然,春节过后,在章永辉的运作下,汤灿到匡港警校的财务科上班了。警校虽说只是个事业单位,汤灿也没混上警服,但也算是公安系统,而且也是带编制的。
汤灿很有心计,对汤舒说:“表姐,表姐夫办了这么大的事,我也不能一声不吭吧?”
汤舒问:“那你准备怎么谢呢?”
汤灿从堂姐的升迁轨迹,似乎已经找到了自己未来之路,羞怯地说:“我怕堂姐你生气,不敢说。”
汤舒已经明白了八九分,说:“有什么不敢说的?”
“我只有我这个人……”汤灿支支吾吾说道。
汤舒转达了汤灿的意思。也许,是为了表明对汤舒的忠贞不二,章永辉恬不知耻地说:“哦,你可以和她一起的嘛……”
于是,就有了今晚的饭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