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群臣就聚集在大殿之内,相互眼神询问。
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陛下怎么就突然调动大军?演练?傻子才相信,有拿十万大军千里奔袭着玩的吗。
兵部被问的一头雾水:“没有邸报。”
他连半年前的都翻出来了,还派人去城门口查问,昨儿夜里就没人叩门。
那这就更说不通了。
竟然直接派出了侯君集,他们还不知道程咬金已经先出发了,光是一位开国将军就更震惊的了。
纷纷开始盘算自家的姻亲故旧,没有在扬州附近的吧,可别犯了什么事连累自己。
眼神扫向角落处站着打瞌睡的人,神色就更复杂了。
他怎么来了!
房俊身为县伯,非要上朝也不是不行,此刻礼服还没做好,他就穿着一身锦衣。
左右两侧分别站着窦怀悊和程怀亮。
群臣眼睛都开始抽筋。
李世民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端坐在龙椅之上,等群臣请安毕,才缓缓开口:“前几日入宫行刺之人的家眷,已被义安王斩杀,念。”
李公公立刻展开折子,开始读了起来,先念的是魏征上的请旨折子,言语间没有偏颇。
只说了调查到的情形,利州都言王爷仁慈,平素便是遇到老百姓都能聊上几句。
对王府管理也很松散。
内附了李孝常的请罪折子,每一个被杀之人的名姓都列在其上,言自己恨不得生啖其肉。
如今只等陛下赐死。
话音落下,李世民才挑眉问道:“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没人出声。
这!
他们怎么听说那些护卫是来找房俊的,还是被三虎给抓进宫的,跟刺客挨不上边啊。
但现在陛下盖棺定论,义安王又在上面蒙了层土,他们有点吃不准了。
李承乾袍袖一展,毅然上前:“父皇,儿臣以为……”
“义安王当斩。”房俊冷笑接话,道:“既已知罪,岂可不罚!
那护卫若不是借义安王府藏身,早就被官府察觉了,便是当地官员都瞎,那他们也断然无法入宫,面见陛下。
刺王杀驾,罪同谋逆,但陛下仁慈,念在义安王曾有大功,又素来糊涂,不如赦免李孝常家中女眷。”
言下之意,族中男丁还是要杀。
他特意起个大早来上朝,为的就是这个。
李承乾狠狠瞪了他一眼,怒道:“一派胡言,事情尚未查清,便是魏大人都说义安王素来贤德。
如今真相未明,你便劝父皇降罪,是要置陛下于不义吗。”
周围几个大臣都小小的往旁边挪动。
房俊居然对上东宫?
他想干什么?房相知道吗?
房俊半点不在意,疑惑看向李承乾:“有功,有贤名就可以造反,可以谋刺陛下?在下愚钝。
贤不贤的看不分明,只知道父皇乃天子,天子不可辱。”
冷呵一声,铿锵道:“未明?还要如何明?李孝常自己都承认识人不明,罔顾圣恩,自请死罪。
殿下是说义安王欺君?史官何在?如实记下来。”
史官:“……”
他本来都要写了,现在突然有点不敢。
李承乾:“……”
听听,房俊说的是人话吗,历朝历代不都是这么干的吗。请罪就是个流程。
不是等着皇帝下旨安抚吗!
可他要怎么说?说李孝常是以功劳要挟皇帝?
只能往后递了个眼神,让东宫中人开口。
可房俊却先一步恍然大悟:“难道他在替人顶罪?知道有人会在朝廷上力保,死不了?”
东宫署官的刚抬起的脚又缩了回去。
这话就差指名道姓了,从头到尾帮李孝常求情的就只有太子一人。
李承乾双眼血红,忍不了了,大吼:“我弄死你”,操着拳头就砸了上去。
房俊矮身躲过,绕到侧面就是一脚,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你个混帐东西,李孝常刺杀父皇。
我恨不得提三尺剑去亲手剁了他,你还求情,还好人,我打死你!”
李承乾说不过他,一门心思就是把他嘴撕烂。
两人直接扭在一起,你打我一拳,我踢他一脚。
窦怀悊和程怀亮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敢情兄弟传话让他们上朝,为的是这个。
动脑子他们不够,动手行啊。
两人还记着李承乾是储君,都喊着:“别打了别打了,房俊你住手,殿下是太子,想的是天才,肯定不能跟你似的,只把陛下当爹。”
一边扑上前去,一人抱一个,程怀亮力气多大,李承乾连胳膊都被勒住,差点直接翻白眼。
窦怀悊也掐住房俊的腰,但两只手都还在外面,登时就是一拳上去:“我让你无君无父。”
李承乾鼻子发烫,血直接淌了下来,嘶吼着:“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程怀亮赶紧把人往后拖。
房俊跟着又是一脚踹过去,正中太子肚子。
朝臣都懵了。
之前早朝也不是没有动手的情况,可那都是武将们干的,以程咬金为首。
哦,这回也有程咬金儿子。
可殴打太子!
这是死罪吧,东宫署官完全是被吓傻了,这会儿也反映过来,纷纷上前。
房俊赶紧递了个眼色,让程怀亮松手,再不跑就要吃亏了。
嘴里咒骂不停:“老子不知道狗屁的大道理,老子就认父皇。
君忧臣辱,君辱臣死。”
李承乾甩开署官,一把将禁卫的剑拔出:“孤要杀了你。”
杀了你房家满门。
还有那两个混蛋,也都别想活。
啪!
李世民狠狠拍了桌子:“有意思,这是朝堂,还是坊间市集,要不要给你们摆个擂台,上去招呼招呼。”
等了房俊一眼,看向李承乾的时候则是满满的失望。
废物啊!
堂堂储君,说说不过房俊,打又打不过,还蠢,看不透他们三个是早就预谋好的。
就连借力都不会。
李世民看了这么久,其实也存着观察的心思,此刻是真的忧心了。
江山要是交到李承乾手上,还能守得住吗。
房俊脚步登时顿住,拉着窦,程二人一起跪下,高声道:“儿卧惶恐。
光顾着心疼父皇,忘了规矩体统,求父皇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