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洛涯居。
自那日姜云筝施针过后,祁昀慎体内的毒暂时被压制。
除了祁安、青影和姜云筝外,国公府无一人知道祁昀慎中毒,青影不得已将正在京郊附近游山玩水的罗大夫给绑了回来。
罗大夫早年是太医,不屑于留在太医院为后宫看诊,于是去了老国公身边做了军医,无数次将老国公从生死边缘拉回来。
当年祁昀慎的毒,也就是被罗大夫诊治出来的。
而此时,罗大夫紧拧眉头,不停薅着本来就没几根的头发,然后叹了声气。
祁昀慎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表情很淡,仿佛中毒的另有其人,开口:“还能活多久?”
“世子爷,事在人为,白骨碧水草的毒记载虽少,但并非没有痊愈的可能,底下的人会全力寻找解药。”罗大夫顿了顿,看着一言不发的祁昀慎,接着说道:“但最重要的,还是需世子爷有求生的意志。”
外人也许不知,但几个亲近的人清楚,自徐璟秧去世后,祁昀慎表面上一如往常深沉莫测,可内里早已行将就木,若不是还有小家伙在,祁昀慎恐怕都撑不了这么久。
祁昀慎目光落在窗外。
青影离开洛涯居,心中愤懑无处发泄,他索性直接翻出院子,朝石府而去。
石府守卫对青影这种暗卫来说,简直小菜一碟,青影刚一抵达琪华居,就见姜云筝往不远处的狗洞钻了出去。
青影:……
青影默不作声跟在姜云筝后面,直到看见姜云筝走到一家牙行前,那牙行老板带姜云筝看了几套宅子。
姜云筝似乎都不太满意。
等到姜云筝离开后,青影进了那家牙行,从老板那套出了话。
姜云筝……买宅子做什么?
姜云筝看完宅子后,又去了西市的豆腐脑小店,杨婆子正教厨子做着豆腐脑。
丝毫没注意到身后跟着的青影。
今日初九,铺子正式开业,铺子地理位置好,又挨着酒楼,不一会就有许多路人进来。
店里有堂食,也可外送。
姜云筝在店里帮忙,没一会,一辆马车行驶到路边,小厮从马车上跳下来,对着杨婆子爽朗道:“掌柜的,一份牛肉豆腐脑,不加葱,牛肉硬一点,多加花生。”
话音一落,只见杨婆子一愣。
姜云筝闻声转头,杨婆子已回神装好,路边的马车帘子微动。
那小厮买好后,回到马车递给里面的人。
许青松红着眼接过,“先进宫。”
青影全程只盯着姜云筝,没注意到马车异常,回到国公府后,青影将下午见到的一幕悉数告诉祁安,祁安沉思片刻:“国公府对面不是还有一套宅子空着?”
青影恍然大悟:“以防万一,姜云筝是为数不多了解白骨碧水草的人,既然姜云筝都知道世子爷中毒了,还不如就把姜云筝放到眼皮子底下盯着。”
二来,万一世子爷要是再毒发了,找人也方便。
青影转身就走:“我去告诉世子爷!”
祁安没拦得住人,等他追过去时,青影灰头土脸出了书房。
祁安:“主子怎么说?”
青影垮着一张脸:“主子说他还没弱到那个程度。”
姜云筝将今日看的几套宅子都如实描述给宋氏,宋氏蹙了蹙眉,大体都不太满意,要不是位置太偏,要不就是房子年久失修。
如若要重新修缮,费时费力。
沉思片刻,宋氏说:“云筝,我还有套宅子在城郊,位置有点偏了,如若最后选不到合适的,咱们到时候就先搬过去再说。”
姜云筝对于住哪儿,倒没有别的意见。
乌釉如今还在客栈里守着,姜云筝吩咐乌绿将周大夫的方子放进秋浓房里。
很快到了初十这日。
上午,第一个敲响石府大门的人是京兆尹府的官兵。
管家匆匆忙忙跑去秦氏院子里报信:“夫人,官府来人了,说您抵了城南的绸缎铺子给于氏钱庄,今早于老板去铺子里要地契,绸缎铺子管事的给不出来,于掌柜就让小厮直接去搬东西抵钱。”
“结果恰好被铺子以前的李掌柜看到了,李掌柜气急就和于老板打了起来,李掌柜被打伤了直接去报官了啊!”
秦氏心中只觉得完了。
管家一看秦氏表情,心里便知事情真相,不禁鄙夷起来,从前大夫人当家时,府里从未少过银子,更别说拿铺子换钱了,何况,那铺子还是大夫人的嫁妆。
近日也没听账房说过欠钱啊……
想不到秦氏竟真做的出这么不要脸的事!
秦氏让管家滚出去,在屋里团团转,她捏紧张婆子手腕:“周大夫不是说李掌柜活不了几天了吗!老不死的还给我惹麻烦!”
“夫人啊,现在可怎么办啊!”十五日前,秦氏急需一千两银子,没办法才让张婆子与他男人以绸缎庄的名义去抵了一千两。
秦氏本想着宋氏活不了两天,等她拿到绸缎庄铺子房契后,就能交给钱庄,顺便再拿回剩下的两千两。
张婆子抖着唇,哪见得平日嚣张跋扈的模样。
“夫人,那于老板认得我的脸,我……”
她眉间难得生出几分焦急之色,她狠狠瞪着张婆子,“你个老虔婆办的什么事儿!那日于老板不是同意宽限几日的么!”
张婆子苦着脸老泪纵横,谁知道于老板临时变卦啊!
秦氏紧紧皱眉,这一闹到官府去了,那岂不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贪墨宋氏的嫁妆了……
她顿时头都大了′,小腹隐隐传来痛意。
“你赶紧拿钱去私了,要不是不愿意……就多砸点钱。”
张婆子为难道:“夫人,咱们院子里没钱了。”
秦氏目光一厉:“没钱就走公账,我是府上主母,这点钱都支出不得了?”
石府所有账目皆是由账房处理,账房是石田心腹,秦氏每要一笔银子都需拿出条子去账房拿取钱。
面上她是夫人,实际上连取银子的权利都没有,说出去别人都要笑话。
想到这里,秦氏倍觉心酸。
外面又有丫鬟匆忙道:“夫人,官兵直接进来了!”
秦氏冷笑:“放肆,谁敢抓我,我可是当朝户部侍郎的夫人!”
官兵闯入院子里,那于老板身边的小厮也来了,指着张婆子:“青天大老爷啊,就是那个老婆子和她男人来的钱庄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