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惊涛失魂落魄地离开平康坊,石田与宋宛芸和离那日,他正在书院里温书,因很快就是殿试了,夫子要求他们不得临时离开书院。
就连石田与宋宛芸和离的消息都是前日才传来的,他前夜凌晨抵达石府,知道姜云筝搬出石家后就打算出门,结果被石田发现关了两日。
石惊涛顾不得后日的殿试,也要翻墙出来。
这才短短几日的时间。
姜云筝就走了……?
高门大院,从前隔的只是琪华居矮小的院墙,如今是他逾越不了的宋府高墙。
石惊涛回到石府,秦氏正急的团团转,这几日,秦氏瘦了一大圈,因有孕又焦虑,头发大把大把地掉。
看起来竟生生老了十岁一般。
秦氏终于等到石惊涛,一脸抓住救命稻草的表情,又不禁骂道:“你爹让你在府里温书,你跑去哪了?!”
石惊涛叹了口气,看着秦氏的目光十分复杂。
他到如今才知道秦氏曾经对姜云筝做过的事,恨屋及乌,姜云筝……恐怕也厌恶极了他。
她本来就讨厌他。
恐怕这回,一眼都不想看他了。
石惊涛:“府里有点闷,我出去转转。”
秦氏:“涛儿,我的儿啊,娘只有你了,娘不想生下你弟弟就去坐牢啊!”
石田自从与宋宛芸和离后,就再也没有进过秦氏房间,更没有为秦氏奔走减刑的迹象。
她还年轻,她才四十不到,不能就这么死了!
秦氏不停抓着石惊涛的肩臂,“儿啊,我是你亲娘,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啊。”
石惊涛闭了闭眼,“娘,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呢?何苦对她们赶尽杀绝。”
秦氏面露尖酸,“你现在怪我?这些年要不是我苦心钻营,你能从庶子变成嫡子?你现在怪我心狠手辣了,早些时候做什么去了?!”
秦氏这几日夜里做梦都是自己被打成烂泥的模样,还有张婆子、周大夫在朝她索命,她摸了摸肚子,这个孩子真是福星,好在还给她拖了几个月。
石惊涛无奈:“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氏开始流泪,“儿啊,说这些已经晚了,你一定要救娘啊。”
石惊涛如今脑子乱成一锅粥,什么都不想做,他回了自己院子,躺在床上,缓缓睡了过去。
-
很快又到了给祁老夫人针灸的日子。
按照老夫人目前的身体状况,再扎个两三次基本就可以了。
裕德长公主近几日去了城外白云观,没在京城,姜云筝、祁嫣钰和祁臻臻就都在老夫人院中吃饭。
祁嫣钰朝姜云筝眨了眨眼,“姜姐姐,听说今日殿试放榜,咱们等会出去看看呗,顺便看看状元探花游街。”
姜云筝爽快答应:“行。”
话音刚落,祁臻臻就加入进来,扯着姜云筝衣袖,饱含期待地望着她。
姜云筝不忍心拒绝女儿,心里也清楚祁老夫人绝不会放心让她和祁嫣钰带宝贝疙瘩出去。
毕竟上次祁嫣钰带祁臻臻出去,小丫头就差点丢了。
祁臻臻又去摇曾祖母。
祁老夫人哎哟一声,“去问问晏回和老二是不是快回来了,有一个回来了,就一起带臻臻出去。”
“臻臻也想去看看状元探花咯。”
祁昀慎现在还在京郊的西山大营,得到傍晚才回府。
祁昀舟如今供职礼部,才忙完殿试事宜,领头上司提前批了他半天的假回府。
是以,祁昀舟一回府,就感受到了祁嫣钰和祁臻臻的深切问候。
祁昀舟眉梢微扬,“要去,也不是不行。”
祁嫣钰眯眼:“你想要什么?!”
…………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许家门口。
祁嫣钰啧声,捏了捏祁臻臻的小脸蛋:“什么叫重色轻妹,重色轻侄,我是看的清清楚楚。”
祁臻臻脸颊肉嘟嘟的,手感极好,小丫头默默看姑姑的手拿开,手脚并爬地钻到了姜云筝怀里。
姜云筝怀里都是满满的奶香味,她俯身在小丫头额头上吻了下,“臻臻最可爱了。”
祁臻臻眼睛亮晶晶的,脸上有不好意思的红意,整张脸都埋进了姜云筝怀里,露出一段胖嘟嘟的背影。
祁嫣钰看着眼前这幕,有瞬时失神。
她连忙掀开帘子,转移思绪,就见许家大门打开,许眠眠提着裙摆出来,目光在触及到马上的祁昀舟时,极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叫了声二哥后,匆匆上了马车。
马车上。
姜云筝和祁嫣钰一个表情看着许眠眠。
许眠眠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怎么突然叫我出来,你们订慕华楼的位置了吗?那里千金难寻,等会我们看不到好位置了。”
祁嫣钰一脸无所谓,“那不急,我二哥那有个专属包间,咱不怕。”
许眠眠求救似的看向姜云筝,“姜姐姐,你看她……”
姜云筝嘴角微弯,“还好托了祁三公子的福。”
许眠眠决定不跟这二人说话。
半途经过贡院时,西墙那里围了不少人,全是来看榜的,堵了大半个街口,有人仰天长笑,有人名落孙山。
有道身影被推出了人群。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才二甲三十二名,不应该的,不应该的啊……”
“行了,男子汉大不了重来一次,人家李伯考了二十年终于考到了个进士,你这才哪到哪?”
旁边有人啧声,“人呐,就得学会知足,二加三十二名总比我这个三甲的强。”
“二甲的多半要去外地做官咯。”
姜云筝看过去,只见石惊涛坐在地上,半是疯癫半是清醒的模样,嘴里喃喃不知道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