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余氏抬头,看着徐世禀俊雅的面容,“老爷……”
徐世禀深深嗅了下小余氏身上的味道。
小余氏脸一红,作势要把人推开,又被徐世禀紧紧抱住,“说吧,今日发生了何事?”
小余氏的眼泪说掉就掉。
“还不是因为音琳,音琳好歹在她膝下养了这么多年,这会半点情面不讲,把音琳关在后罩房里,我每次去看她,心里就跟火煎一样,我不管,等我这次搬出府,定要将音琳一同带走。”
“当初是你说的,将音琳带回来,让她做徐府最尊贵的小姐,可现在呢?!你对我们的女儿不闻不问,我与音琳分别了十多年,我好好一个女儿竟被你们害成了这样!”
徐世禀看着小余氏通红的眼眶,心中一窒,心软道:“发生这种事谁都不愿,徐璟秧是她亲生女儿,也得让她发泄一下。”
小余氏捶着徐世禀胸口:“发泄?拿我的音琳来发泄?!”
徐世禀连忙劝慰着怀里的人儿。
“行了行了,别哭了,我等会回去同她谈谈。”
很快,屋里映出两道交叠的影子。
小余氏的大丫鬟守在院门口,见到陈映愉直直往这边走。
“我娘在做什么?”
“夫人今日身子不爽利,刚睡着呢。”
突然,小余氏房内传来一声惊呼。
陈映愉狐疑地拧起眉头。
那丫鬟面色不变,轻笑道:“夫人,许是做噩梦了,小姐今日出去这么久,想必是累了,快去歇着吧。”
陈映愉嗯声,她回到自己屋里,目光盯着镜中的人。
明明与徐璟秧这么像了,为何祁昀慎看都不看她一眼?
陈映愉沮丧地在屋里待了两刻钟左右,准备等会去问问娘亲,正打开屋门,就见一道高大的身影从小余氏的屋子里出来。
那人整理着衣服,瞧着心情极好,神清气爽。
陈映愉握着门栓的手一顿,她软了身子直直坐在地上,心中惊惧不已……
那人怎会是姨夫?
陈映愉连忙揉了揉眼角,再抬眼望去,只看到那人的背影。
徐世禀回来的时候,余氏正在独自用饭。
余氏连忙又让丫鬟加了碗筷,“不是说还在前院忙,怎么这会回来了?”
徐世禀神色淡淡,“再忙也要先吃饭。”
余氏嗯声,没再开口,顿了顿她突然问:“嘉树的事如何了?”
这几日朝堂上还在参徐宿源和徐嘉树的本,说徐家两个公子私德有亏,徐世禀屡次去向陛下求情,都被打马虎眼打了回来。
美其名曰是让祁昀慎帮忙管教下徐嘉树。
徐世禀也没办法,这事儿总归是徐嘉树先挑起的头。
总之祁昀慎在前往西夏之前,或许能将徐嘉树给放出来。
见余氏还是担忧,徐世禀又开口:“若真想做什么,祁昀慎早在徐璟秧去世后就做了,不必等到今日。”
余氏放下碗筷,目光直视徐世禀,直接开问:“璟秧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对她为何态度这般冷淡?”
徐世禀沉下脸:“夫人,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
余氏冷笑:“你这么说,湘群也这么说,莫不是你二人串通好了?璟秧是我女儿,她是否做过错事都有待商榷,别想着她死了,还能往她身上泼脏水!”
徐世禀早在余氏说的前半句话时,就歇了气焰,他狠狠拍了下桌子:“行了,别提了。”
余氏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起身就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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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路上,祁嫣钰无意间说漏了祁昀慎十日后要前往夏州一事。
姜云筝身体一僵。
祁嫣钰摸了摸鼻子,哎呀,说漏就说漏吧,过两天大家也都会知道的。
许眠眠蹙眉:“西夏人又在蠢蠢欲动了?”
祁嫣钰嘟了嘟唇,哼声道:“被我大哥打了四座城池还不死心,还敢挑衅边疆,要不是因为周王和陈家倒卖兵器,我爹也不至于受伤,我大哥也不会这么急就要前往夏州。”
周王和陈家的人,只等最后查清所有真相脉络,最终统一审判。
姜云筝出声:“那不是等皇长孙生辰宴一结束,祁世子便要准备离京?”
祁嫣钰点头:“我大哥回来才没多久,我还舍不得呢。”
姜云筝垂下眼,轻声道:“那除夕前还能赶回来么?”
祁嫣钰咬了咬唇:“这个我也不知道。”
接下来的路程,姜云筝抠着手指,很少再开口。
徐家顶多撑不了一月,而祁昀慎离京再回来的话,不知道再过多久。
姜云筝回到府中,又提了药箱前往镇国公府。
谨防起见,姜云筝今日再去给祁臻臻检查一次,她抵达枳宁院时,祁昀慎正离开不久,桌上还搁置着给祁臻臻买的糕点。
小丫头今日在床上睡了一整天。
许是姜云筝的错觉,一日未见,总觉得小丫头瘦了一圈。
姜云筝先是把了下脉,又摸了摸小丫头的喉口,她手指轻轻抵着锁骨往上三指处的位置。
手指轻轻一压,小丫头喉间溢出一道很小的声响。
声音很小,微不可察。
紫竹骤然瞪大了眼睛,“姜大夫,这这这……”
姜云筝嘴角淡笑,她昨日给姜云筝的汤药里另外加了一道活血化瘀的草药,这药草专攻眼耳喉鼻的堵塞,可要真正医治下药的话,还不够。
祁臻臻也没想到,她小短指摸了摸自己的喉咙,然后非常开心地钻进了姜云筝怀里。
姜云筝顺势抱着女儿,软软糯糯的实感将她心口位置涨得满满的。
紫竹继续按照昨日的方子去给熬药,屋内只剩了母女俩二人。
姜云筝将额头抵在女儿额间,她声音很轻:“我会把你口疾治好的。”
我的臻臻值得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紫竹端着药回来,小丫头这次却不乐意喝药了。
像只小猪一直拱在姜云筝怀里,姜云筝面上无奈笑着,抚了抚小丫头的背脊:
“行了,喝完了药,可以吃三颗蜜饯再加一块绿豆糕。”
闻声,紫竹一愣,不由得看了姜云筝一眼。
姜云筝神色都微微顿住,她目光落在桌上的纸袋里。
前世的记忆犹如暗处隐藏的银针,稍有不慎,便会钻出来提醒她,姜云筝目光落在女儿脸上,难得没出声。
前世她养胎期间,胎像不稳,太医说徐璟秧的体质不宜嗜甜,祁昀慎每次变着法地哄她喝药。
一颗蜜饯不行,换两颗,两颗不行,换三颗。
三颗蜜饯加一块绿豆糕,是极限。
所以这句话常出现在徐璟秧耳边。
就连祁昀慎每次无奈哄祁臻臻喝药时,这句话也是杀手锏。
祁臻臻这次倒干脆,一口气将药全部喝下,接着等待姜云筝的投喂。
紫竹望着眼前这一幕,心下却开始疑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