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昀慎离开不久,宋宛芸也回到宋府。
姜云筝对她说了即将作为随行军医,前往西北战场一事。
宋宛芸面上一震,一脸不赞同。
“云筝,战场危险,你一个妇人家手无缚鸡之力,万一被流箭刺中,连照顾你的人都没有!”
姜云筝安抚她:“娘你放心,我会以男子之身打扮,我保证,我会平安回来见你。”
宋宛芸仍旧不答应,这段时间云筝好几次身临险境,身上又都带着伤,要是去了夏州,那还得了?
宋宛芸皱眉问:“是镇国公府的命令,还是太子的?”
宋宛芸知道姜云筝近些日子在东宫出没。
她不禁开始后悔,或许她那时就该带着云筝去行商,而不是治病救人被上面的人盯上。
姜云筝哭笑不得,她拍着宋宛芸的肩臂,“娘,是我自己愿意去的,我的医术去给将士们治伤也算是物得其用。”
事已至此,宋宛芸无奈,看着她道:“云筝,你同以前是真不一样了。”
宋宛芸听说后日便要启程,便念叨着明日就要去报国寺给姜云筝求一道护身符。
到了夜里,姜云筝即将随祁昀慎西去的消息传遍镇国公府几人耳中,几人神色各异。
到了晚些时候,祁嫣钰与许眠眠直接来了宋府,说姜云筝后日便要离开,要明日为她送别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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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小院。
谢擎派出去的人查到一些谢绚的踪迹。
晨竹说完松树村和寅县的事,不禁问:“公子,会是祁世子的人带走了三小姐吗?”
“说来祁世子也救了三小姐一命,为何还要把人藏起来呢?”
谢擎眼眸微眯,要藏谢绚的,估计不是祁昀慎,而是姜云筝。
谢绚身边的李叔只要一见到姜云筝,多半的可能会联想到是失踪的谢鸢,以谢绚父女俩的做派,意图谋杀姜云筝……不是不可能。
不过没想到,谋杀不成,反倒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以姜云筝谨慎的性子,估计已经开始怀疑谢绚的身份了。
“公子,那我们要去救三小姐么?”
“救?”谢擎语气嘲讽:“从祁昀慎手里抢人,我们护卫有几条命可以搭进去?”
谢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同她父亲一模一样。
晨竹闭嘴,不敢说话。
谢擎捏着纸条,“你说那日祁昀慎还受伤了?”
暗卫是直接去的寅县府衙打听,买通了里面的下人。
“那下人说,祁昀慎是被抬进府里的,听院子里别的下人传的,说是祁世子中毒了。”
谢擎:“中毒?”
晨竹:“更多的就打听不到了,祁世子院里的人都是县老爷精心挑选过去伺候的,不敢多透露祁世子的事。”
片刻后,谢擎才问道:“明日荥瑞郡主在哪?”
“属下这就去打听。”
晨竹走后没多久,又一暗卫跳进书房。
“公子,这是刚才有人放到咱们院门口的。”
这信是由余侗岩写的。
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
一是他想补偿谢擎,有没有他能做的。二是余侗岩找到了谢鸢,问谢擎要不要见一面。
谢擎面无表情将信纸放在烛火下,烧的一干二净。
姜云筝,姜云筝……
从谢擎离岛来大梁赶考时,路上关于祁昀慎的风流韵事就没断过,都是提及祁昀慎深爱世子夫人徐璟秧。
四年多里,祁昀慎身边没一个女人。
现在姜云筝出现在祁昀慎身边。
西山狩猎那日,谢擎也在,他虽没亲眼目睹祁昀慎抱着姜云筝跳崖,但从底下人的传闻来推测,差不多能猜中几分。
祁昀慎对姜云筝,很不一般。
而姜云筝……这具身体是妹妹的,可里面的芯子换了人。
一个猜想在谢擎脑中转悠。
惊得他立即站起身。
谢擎心中怦怦直跳……莫非姜云筝就是徐璟秧??
余侗岩的信刚一送过来时,一直跟在其后的墨涧第一时间就回了宋府。
那谢家小院外有好几个暗卫,以免打草惊蛇,墨涧没敢停留太久。
墨涧将所见所闻全部告诉姜云筝。
姜云筝轻轻敲打着桌面,轻声呢喃:
“谢擎、谢绚、余侗岩……”
她记得,谢绚说过,她来京是为了找人……找人?是找谢擎?
二人是兄妹可能性较大。
可余侗岩与谢擎又是什么关系?
她姜云筝和余侗岩又是什么关系……余侗岩说她长得像故人。
在原主记忆里,从未有人说过她长得和父亲姜大夫相像,那余侗岩口中的故人,极有可能是她娘。
那她娘,和余侗岩又是什么关系。
姜云筝找来一张纸。
写下,姜云筝、谢擎、谢绚、余侗岩……
她后日就将离京,谢擎要与谢绚有关系的话……谢擎会比她更着急。
……
而就在这时,京郊一处山野小院里。
徐宿源虚弱无力躲在柴房中,胸前的伤口又裂出血迹。
“公子,咱们接下来往哪逃?禹王殿下的人应该还在找我们。”
这两日逃出京城,徐宿源装过乞丐爬过狗洞,表面上一路顺畅,似乎所有追捕的官兵都被他们甩开,可徐宿源隐隐觉得不对劲。
眼下,只剩最后一个护卫跟着徐宿源。
徐宿源浑身脏污,身上衣服看不出原本颜色,脸上指甲缝里全是污泥,极其狼狈。
他二人现在借宿在一户农家院子里,大梁境内都是对徐家人的抓捕,兴许只有逃到西夏能保住一命。
禹王?
徐宿源眼神嘲讽,禹王因狩猎冒充西夏人刺杀太子一事,被景明帝罚坐冷板凳,如今更恨不得与徐家脱离关系,怎么还会让人来救他们?!
他虚弱道:“明日一早就出发,走水路到西边,我们想办法去西夏。”
距离这农家不远处,就有一个乡下码头。
“那公子先休息,我去守着。”
屋外黑漆漆的,看不见一点光亮,可仿佛有一只暗手紧紧掐住徐宿源的喉咙,让他不得安眠。
等到还有一个多时辰天亮时,徐宿源才昏昏欲睡眯了一会。
护卫叫他起来,“公子,我们趁着天还没全亮,现在出发吧。”
徐宿源起身穿衣,将身上为数不多的银子放了一锭在桌上。
这户人家只有一个丧妻丧子的年迈老人,生活凄苦拮据。
趁着雾色,徐宿源一瘸一拐赶赴河边,在登上船只的刹那,马蹄声隔空响起,数道骑兵立在河边,幽冷的箭头正对着他。
徐宿源面露惨笑:“你们早就知道我的下落了?”
容霄直接一箭射进徐宿源小腿,徐宿源单膝跪地。
“徐公子带罪之身,早坦白少受点刑罚,你又能逃到哪去?”
船上的船夫吓得瑟瑟发抖,根本不敢划船。
徐宿源的护卫颤声:“公子,我们怎么办?”
徐宿源摇了摇头,双眼通红:“时也,命也。”
容霄懒得听徐宿源废话,让人直接把徐宿源给拖上来。
容霄瞥了眼如过街老鼠般的徐宿源,轻讽道:“好在玥儿醒悟地早。”
徐宿源伤上加伤,加上容霄有意不让他好过,一路上几乎是拖着徐宿源进城的。
百姓们好奇嘲讽的视线定在徐宿源身上,徐宿源闭上眼,用衣袍挡住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