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丽丽琢磨了一下翔安的话：“翔总你的意思是，我们按照各自的理解推进项目，之前商量的三家合作就不继续了？”
“对。本想抱团取暖，一起配合把维多科技踢出去。可现在，无论是废标这件事，还是孟驰凡今天的示威，都是突发情况，只能各自以变应变了。” 翔安说道。
“我同意，反正大家打打闹闹的也不是一天了，这样不耽误大家做朋友，最后谁拿下项目，谁请客吃饭！”傅军海附和道。
傅军海看了看手机，站起身：“我的代驾也到了一会儿了，没别的事情那我先走了。”
等傅军海乘车离去，赵润年哼了一声：“这个傅军海今天突然多了几分斗性。”
景丽丽却不理会，以茶代酒敬翔安一杯：“我们润景科技是个小庙，这种项目只能跟着大佛混口斋饭，我们倒是不介意这尊佛出自何宗何派。”
翔安也举起杯：“那我理解景总的意思是继续合作？”
“翔总给方向，我们全力配合！”
。。。
这边车里，周平安复盘式的给丁颖解读着方才席间大家的谈话和背后的意思。
“你看，孟总的意思其实就是哪怕我们拿下了项目，也有一些服务需要分包出去，可以大家一起做，这是抛出了一个橄榄枝。而景丽丽说了一句‘要是没有废标，也就没有这些事儿了，’你记得吧？”
“记得！”
“嗯，你想想，如果没有废标，那意味着什么？”
丁颖思索着发标结果：“意味着我们总分第一，拿下了这个项目！”
“对，这就是景丽丽的姿态！后来，翔安说了一句他觉得景总说的没错，你记得吗？”
“记得，那这句就等于是翔安也表明了他的姿态？原来是这个意思！”
大家一些寒暄的话经过周平安一解读，让丁颖头皮一阵阵发麻，原来天还可以这么聊！
毕竟是复盘，到这里，周平安又简单总结了一下自己的理解和想法：
“所以，在领导以无限低价示强之后，翔安和景丽丽算是接受了用合作避免低价竞争的方案，而傅军海没有明确表态。而至于这个废标到底是谁操作的，我个人觉得是翔安，因为从饭局表现看，如果那三家有什么约定或者合作，翔安应该是控盘人。领导，我的理解就是这些，看看你的意见？”
孟驰凡斜过身子：“老周，你大多数判断都跟我一样。不过，我觉得这个废标的事情不是翔安操作的，而是傅军海！”
“傅军海？”
“你们想想，这个废标的最大受益人是谁？换句话说，谁最需要？”
老周琢磨着：“这件事情，按理说只要事先知道的都可以获益，因为可以看到其它不知情竞争者的价格牌，而自己则可以留一手。我看不出为什么傅军海，或者说他所在的万联四通是最大受益人。”
“这与几家公司的情况无关，而与傅军海个人有关，” 孟驰凡解释道，“其实，他自己在饭桌上也说了，他需要支持的话，要找总部，而其它两家公司决策链很短，老板可以直接拍板。”
“我明白了！”周平安恍然大悟，“他可以利用第一轮投标结果的竞争对手出价去找总部要更好的商务价格！”
“不错，”孟驰凡点点头。
丁颖眼睛一亮：“而且，刚才，也只有他对于领导您提出的合作共赢的提议没有表态！因为这件事是他操作的，自然是想寻求变化，而让项目维持原状自然不甘心！我判断的对吗？”
“对，进步很快嘛！”
周平安双手握着保温杯，身体前倾：“领导，那润景科技和湖桥智宇呢？从第一轮报价来看，他们也都有所保留。难道是傅军海做庄，几家合作？”
“我看未必，” 孟驰凡回想着饭桌上大家互动的细节，“可以肯定的是另外两家通过某种方式提前知道了会废标，所以出价有所保留。可未必是从傅军海那里知道的。从刚才方桌上的表现看，他们看似和谐，实则有分歧。”
周平安心里暗自叹气，‘看来，自己的客户关系确实出了很大的问题！’
“领导，我能问个问题吗？这个问题在我脑子里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我实在忍不住。” 丁颖似乎被一个疑问萦绕着，沉不住的问了出来。
孟驰凡一笑，“你问吧。”
“像今天这种聚餐，不是应该一家一家单独吃，单独聊吗？为什么几家一起，我感觉这样安排，让饭桌上的关系交错复杂，很多话都聊不透吧？！”
其实，这个问题周平安心里也有疑问，“领导，别说丁颖了，我老周也想问问。我做销售这么多年，也几乎没有这样攒局聊正事过！”
“答案就在咱们刚才的对话中。”
刚才的对话中？
两人还是丈二摸不着头脑。
孟驰凡这才解惑道：“因为傅军海。”
“傅军海？”
“为了他才组这样的局？”
“对，你们想想，傅军海与其他几人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周平安毕竟也算是个老司机了，马上反应过来：“是决策权？”
“没错，其它两方都是老板决策，所以无论跟咱们谈了什么，都能做决定。而傅军海不同，他和我一样都是一个打工的，有领导，领导上面还有领导，所以无论谈了什么，他不一定能自己决定，他需要一些东西，去帮助他推动领导决定。”
“明白了，明白了，”周平安感叹道：“还是您想的周全。所以今天您不光做了表态，还拉上其它两家公司的老板来背书！”
“不错，如果是单独聊完，傅军海回去跟公司说维多科技第二轮有个很激进的商务，人家不一定相信他，可能以为他编造出来只为了找公司要支持。但我拉上所有参与方，当着大家的面表这个态，他就有背书了。”
经过周平安和孟驰凡这么一解释，丁颖这才明白其中的深意：“原来是这样。”
孟驰凡侧身拍了拍后排的周平安，：“所以我今天也只是抛了个砖，后面几天还要劳烦老周你做做跟进。”
周平安心领神会，用食指在保温杯盖上画了一个圈：“好，就像我年轻时候追女孩子一样，先撒一张大网，再重点培养！”
“看不出来啊，老周！” 丁颖开玩笑似的上下打量了老周一下。
“你这话说的，谁还没年轻过啊！”
哈哈，车里几人大笑起来。
而在孟驰凡眼里，也看到了经过饭局的一次较量后，团队两人又有了信心和斗志。
他转过身，将车窗开了一条缝，一股清凉的夜风吹了进来，酒也醒了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