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斜挂在天空,梯田因浇灌而形成的斑斓倒影也拉的更长了,这斑斓又透过清爽洁净的山野空气照射到孟驰凡手机的背面。
要坐实高时柯外通其他公司的罪责,一叔需要孟驰凡提供更多的信息或证据,一叔也相信孟驰凡多半是有的。
而孟驰凡则默不作声的翻看着手机,好像在寻找什么,也好像在思考什么。
如果一叔能化作他的双眼,就会看到孟驰凡找出的是一个了解截图,那是高时柯与傅军海的微信聊天截图,也是可以坐实高时柯罪责的证据。
从聊天内容看,只有时间也就是昨晚,地点,一个茶楼,以及两人约见,这样的内容。这是傅军海为了证明和炫耀自己有可靠的内部消息发给翔安和景丽丽的,希望翔安和景丽丽与自己合作。
当然因为拿到孟驰凡底牌的是他傅军海,合作的方式自然是万联四通吃肉,湖桥智宇和润景科技喝汤。
而景丽丽一边答应傅军海配合,一边又把这个截图发给了孟驰凡,属于两头下注,两边都不得罪。
如果只有这样一个聊天信息的截图,只能证明昨晚高时柯约傅军海见面。
如果只凭借今天的投标结果看,只能证明傅军海从某种途径知道孟驰凡有10%的折扣。
可这两样信息放在一起,就能做实高时柯就是那个泄露人的事实。
“怎么,你能确认就是高时柯泄露的吗?” 见孟驰凡盯着手机出神,一叔追问道。
“对人员的处理,那是一叔你的事情,我不想过多参与,说到底,这是你的公司。我只做我的分内事,摆事实。”
“我觉得高时柯这么做,其实是出于一场误会,因为安斌想让我逐步参与公司目前最大的项目,就是那个代号1000的项目,这让高时柯误以为是我在针对他。对于公司,他还是忠诚的。当然,这个忠诚是我的定义,最终还要一叔你来评判。”
孟驰凡没有正面回答一叔的疑问,也没有提供这个聊天截图给一叔看,关于高时柯的这桩事,虽然高时柯针对了自己一把,下了黑手,可孟驰凡只想做到这一步。
以他的性格,面对这样的攻击,他不会后退半步,可他也不想置人于死地。
换句话说,就算他提供了条信息,如果一叔还要追问能否确认两人约见就是为了这件事,他该如何回答呢?
他觉得一叔现在寻找的不是事实证据,而是一个能让自己下定决心的推力。
孟驰凡不想成为那个推一把的人。
一叔听出了孟驰凡顾左右而言他的意思,看了一眼他放下的手机,也没有再追问,只是顺着孟驰凡的话说道:“你想说的以及你的态度我明白了,确实,高时柯也是公司的老人了,公司早期开疆拓土的时候就在了,我考虑考虑。”
一叔翘起二郎腿,躺在椅子上,呵呵一笑说道:“我还以为你借着这个项目明确找到了公司的内鬼呢。”
一叔这个放松的姿势是一种正式话题结束的表现,按照两人的习惯,下面应该就是天南地北,人间烟火,生命的意义,红尘俗世等话题了。
“这次还有一些意外的发现,”孟驰凡却没打算结束工作话题,表情严肃的说道。
平时即使是讨论工作话题,一叔也很少看到孟驰凡这样严肃的表情。
“哦?”一叔放下刚刚翘起的二郎腿,漫不经心的拿起小斧头,继续将柴火条劈成小块,“说说看?。”
太阳下的快,孟驰凡感到这半山腰从凉爽转为微凉,“这次,除了给高时柯放的消息,我还有几条线。其中,我还放出一路消息,消息内容是我有20%的下行折扣。”
“是吧。”一叔只简单回了一句,继续背对着孟驰凡披着柴火,这中间还不忘打开炉子的通风门,查验一下是否要添柴。
“就在今天早晨,湖桥智宇的老板翔安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会帮我兜底。而从投标结果看,他的价格略略高于这20%,确实有点守门员的味道。”
“你觉得他为什么这么做?” 炉门再次打开,一叔将柴火块一块一块的扔进炉内,炉火中再次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出于某种原因,他没有利用这个信息试图在项目中打败我,而是选择了示好。告诉我他知道我的底牌,但只是保驾护航。”
“其实,吃完那顿饭后,我就知道这个项目,翔安才是真正在后面控盘的人,而且这个人城府深,内敛。他能够给我打这个电话,说明他自认为这个信息来源100%可靠。至于他为什么不利用这个信息拿下这个项目,我也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这个透露给他信息的人在公司的职位,确实值得翔安去相信。”
这一次,一叔对于这个泄露信息的人所表现出的兴趣明显没有刚才强烈,他毫无掩饰自己似乎知道点什么的淡淡问道:“那这个人是?”
“人资资源总监,吕芳菲。”孟驰凡平静的说道。
“哦?”此时,一叔饶有兴致的问道,“你倒是说说看,翔安明确知道傅军海从高时柯那里获得了一个情报,但他自己从一个非业务主管那里获取的信息,为何更值得相信?”
“就凭两点,”孟驰凡解释道,“第一,这个人是利益不相关的人,不像销售之间多多少少永远存在竞争关系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利益纠葛。第二,这个人职位足够高,需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
“那。。。”一叔接着问道,“你为何在一个项目中要把吕总这样的人力资源主管放入排查对象?”
一叔按照自己的兴趣点不紧不慢的问着问题,但从始至终没有表现出听到吕芳菲这个名字的惊讶。
孟驰凡自然也注意到一叔这一点,但一叔的反应也似乎在他的预料之中,“因为一个打算跳槽到咱们维多科技的叫正飞的销售。”
一叔似乎来了兴致,给两人续了茶,微微一笑道,“细细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