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沈向阳如同一个木头般,呆愣在原地。
他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季承丰。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是你弟弟?这种事情,可千万别搞错了。”
尽管很激动,但沈向阳更怕的是自己被错认。
得到后再失去,远比从未得到过更痛苦。
季承丰抓住沈向阳的手,“你之前在哪里?”
沈向阳有一瞬间的紧张,原本是想要将季承丰的手甩掉的,可到底是渴望着亲情,他轻声说,“冀省易安县!”
“易安……易安……不会错的,当年就是在这里……”季承丰泣不成声。
“弟弟,你知道吗?自从你丢了之后,爹和娘有多自责。娘一个丝毫不输任何男人的革命女同志,仿佛被人抽走了精气神,这些年,她最惦记的就是你,还有爹……娘不理爹了,她要爹赔她一个儿子……”
季承丰叙说着这些年家中因为弟弟走失之后的痛苦。
此时此刻,沈向阳也终究是没忍住,轻声喊了一句,“哥……大哥……”
他是有爹娘的孩子了。
他还有个哥哥。
这些年,因为他的丢失,父母和哥哥都处在痛苦中。
他不是没人要的可怜虫,更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这声大哥,让季承丰觉得一切都是值得。
他的弟弟终于找回来了。
“弟弟,走,我带你去看娘,她现在还在疗养院住着,这些年她心里的心结解不开,人也总是没什么精神。”
提到见父母,谁都没办法拒绝。
更何况,这一天沈向阳等了二十年。
季承丰要带亲弟弟去见亲生的父母,林七七觉着她和李湾湾也不合适打扰了。
刚要说自己和李湾湾先走,就听见季承丰说:“七七同志,李湾湾同志,你们跟着一起去吧!七七同志,谢谢你提供这么有用的消息,也谢谢你和远山哥保住我弟弟和我们相认的唯一信物。”
季承丰没办法想象,如果弟弟的银元丢失,就算有一日,他们真的见面,可能也找不到任何的相关点。
他娘说过,弟弟身上没有任何的胎记,就连痣之类的也没有。
除了信物,根本没办法确认谁是弟弟。
如今,一切都像是最好的安排。
季承丰开了这个口,林七七反倒不好拒绝了。
“那就麻烦你们了!”
从一开始的一行四人,到后面的一行五人。
都着急去见孟淑华。
此时此刻,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孟淑华心脏突然剧烈的跳动了一下。
她捂着胸口,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照顾她的护工见状,还要去喊医生,被孟淑华拦住了,“我没事,就是心脏突然跳了一下,现在已经好了!对了,小季同志来过吗?”
护工摇头,“没,这都快一天了,也没见到季同志。”
孟淑华等啊,等啊,等!
等到下午,等到自己房间外,突然传来大儿子的声音,“娘,你看看我把谁带过来了。”
听到大儿子声音的那一刻,孟淑华就站了起来。
接着,她看到被大儿子推着进屋的一个年轻男同志。
在看到男同志的那一刻,孟淑华就呆住了。
眼前的人,和大儿子站在一起,像极了她的丈夫季南城。
“承年,这是……”孟淑华一张嘴,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娘,他是承年,他是我弟弟。”
季承丰将那块破损的银元递到孟淑华跟前,孟淑华看完银元,瞬间泣不成声。
“孩子,你是我的孩子……”孟淑华扑了上去。
沈向阳伸手扶住孟淑华,“妈……妈……”
孟淑华搂住沈向阳,嚎啕大哭了起来。
是啊,任由谁找了快二十年的孩子失而复得,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更何况是因为儿子丢失,差点抑郁而死的孟淑华。
林七七本就是一个感性的人,见到这一幕,哪里还忍得住,直接抹眼泪了。
李湾湾也抱着她哭。
“呜呜呜,好可怜。太让人心疼了!”
哭过之后,孟淑华擦干眼泪,一手抓着沈向阳,一手抓着大儿子季承丰。
“孩子,你现在叫什么名字?”孟淑华问。
“向阳,沈向阳!”
“是个好名字,向阳而生。儿子,告诉我,你这些年的经历……”
“嗯!”
沈向阳将自己这些年发生的事情,都告知孟淑华。
沈向阳这些年,要干很多活儿,他要养活自己,不能让别人觉得他是没用的人。
但这些,对他来说没有什么。
他觉得最难受的,还是孤独感。
什么都是一个人,他病了,难受的时候是一个人,被人欺负3痛苦的时候,也是一个人。
考上大学的时候,甚至没有人可以分享。
孟淑华听完儿子的遭遇,本就哭过的人,这会儿更是泣不成声。
沈向阳握住她的手,“妈,过去的都过去了,能找到你们,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算以前吃过再多的苦,也都是值得的。”
孟淑华哭着说,“不,你本来不用吃苦的……”
“娘,你别太激动,我知道你找回弟弟很高兴,但咱们现在的最重要的,就是你好好养身体,咱们别住在这儿了,咱们回家。还有爹,娘,爹这些年也吃了这么多苦,如今弟弟也找回来了,您是不是能原谅他了?”季承丰抓住机会,算是让亲爹能够名正言顺的回来。
这么多年了,他过年都是一个人。
见到父亲,就见不到母亲。
见到母亲,就见不到父亲。
这样的日子,他再也不要过了。
孟淑华下意识的看向小儿子。
沈向阳:“妈,你和爸的事情大哥在来的路上都告诉我了,其实也不怪爸,我那会儿确实年纪小,又爱哭……。再说爸也不是故意抛下我的,这些年你们也一直在找我,妈我怨的,真的不怨,我也考上了大学对不对,如今我只想一家团聚,父母亲人都在身边!”
沈向阳对小时候的自己已经印象全无了。
不过爱哭,是真的。
到现在,他都会一个人偷偷躲起来掉眼泪。
孟淑华哽咽着点头,“好!”
“承丰,给你爹打电话,告诉他,儿子找回来了,我不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