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发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中甚至生出淡淡的绝望。
他朝四周看了看,发现很多大臣挺直的脊梁都变得萎靡不振,慢慢的驼了下去。
他突然间感觉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满满一箱子偏偏要抽中自己的。
这一次朝中的大臣九成以上都参与过这件事,皇帝当然不可能都将他们杀害,可是皇帝需要杀鸡儆猴,需要杀人立威。
自己的九族和自己…危矣!
王德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声音却仿佛被卡在了喉咙里,只能发出一些沙哑的呜咽声。
他缓缓的抬起头来,嘴唇颤抖着,努力想要向胡亥表达自己的忠诚和无辜,但胡亥的目光却如同利刃一般,让他无法直视。
孔贤心中暗道这种人竟然也能当上朝中大臣,真的是如同蠢猪一样。
现在朝中九成以上的人都站队你。
你但凡狡辩一下都有人给你求情。
现在默认算怎么回事?
“陛下,字迹是可以伪造的,再者说,这也不是王大人的亲笔信,有可能在这件事情中他们府上的管家利益也遭到了触碰,所以想联合抗争一下,也是所谓的狗仗人势吧。”
王德发眼神猛然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连忙说道:“陛下臣断然无此心意,这完全就是陈府上的管家狼子野心,之前宗室的下场,臣还历历在目,断然不敢再生此念想。”
就在此时,大殿外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淳于越在大殿之上公然藐视皇权,已斩首!”
听到这一句话就连孔贤心中也难免有些慌张。
胡亥他怎敢!
淳于越也算是当代大儒,声名远播,门下的弟子更是遍布全国各地,把他杀了。
毫不夸张的说,最少得罪全国上下一半的读书人。
胡亥给了刘奇一个眼神,刘奇会意的对殿外喊道:“陛下有旨将淳于越的头颅成于大殿之上,以儆效尤。”
今天要发生的事情走向,胡亥昨夜深夜召见已经将事情告知的差不多。
可真的到了这一步,心里多少也有一些震惊。
自从他当上太监总管以来,就将赵高视为自己的学习榜样和追求的目标。
赵高之前在学习努力方面那是不用多说的。
精通秦律还懂政治。
如今他成为了太监总管,可以有机会读到很多书籍,每天晚上都是挑灯夜读,也知道治国的一些基本道理。
这么刻苦的目的就是以便在陛下需要的时候能够及时揣摩出陛下的心意,哪怕打打下手那也要陛下用起来舒服。
不多时一个黑冰卫提着淳于越的头颅走上大殿,这个头颅还正在滴着血,一时之间大殿上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偌大的朝堂,顷刻间鸦雀无声!
胡亥命令道:“将这个头颅放在王大人的面前。”
黑冰卫将淳于越的头颅板板正正的放在王德发面前。
王德发见此一幕,脸上已经毫无血色。
眼中更是充满了惊愕和恐惧。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想要挪动双腿,远离这里,可是身体早已经瘫软在地,不听指挥。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浅薄,心跳急速加快,仿佛要跳出胸膛。
王德发虽然生性有些贪婪,可身居高位这么长时间,脏活累活都是交给下面的人去办。
从来没有离死亡如此近过。
如今看着淳于越的头颅,让他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淳于越眼睛睁得老大,透露出一种不可置信的神色,仿佛到现在还不相信胡亥敢真的杀死自己。
又仿佛在诉说着死前的惊愕和不甘。
那狰狞的表情和凝固的血迹,让人不寒而栗。
胡亥看到王德发这个样子,心中的鄙夷之色更加浓厚。
胆子这么小,拿着自己手上现有的权利和钱安安稳稳的苟下去不好吗?
还跟着别人一起来造我的反!
胡亥森冷的说道:“王大人,淳于越死之前也不相信朕敢杀他,可朕早就想砍了他,他的罪名不单单是在朝堂之上藐视皇权。”
“众所周知,自古以来历代王朝都是遵循着立长子为王的顺序,虽然父皇一直未立太子,可是天下人心中都默认扶苏是新一任的储君。”
“淳于越这个狗东西竟然私自带头想篡改扶苏的意志,将扶苏培养成一个懦弱无能麻木的君王,好供他们儒家掌控。”
“朕还是那句话父皇死前看透了一切才下定决心将大秦交于朕,如若不然,没有我胡亥,先不说六国余孽,就连一个小小的农民起义陈胜吴广都能把大秦给灭了。”
“朕登基以来确实杀了很多人,可是朕手下杀的每一个人哪一个不是犯了滔天的罪孽!”
朝中众大臣听到这样一说,又加上目前这种环境都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
说的好像是这回事儿。
胡亥所杀的每一个人都是祸乱朝纲,有意图谋反的罪臣。
确实没有乱杀一个忠臣。
就连生前与扶苏关系亲近的蒙氏家族。
不仅不杀他们还让他们官复原职。
尤其是放任着蒙恬在北方领兵30万。
胡亥抽出君无双腰间的佩剑,因为之前朝堂之上发生过荆轲刺秦王的事件,胡亥留了一个心眼,允许君无双持剑上朝护自己左右。
走到了王德发面前,把剑架到他的脖子上,冷冷的说道:“你刚刚说的话完全就是把朕当傻子,真以为朕是三岁小孩吗,现在再给你一个机会,老老实实的交代事情经过。”
王德发见剑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顿时心里猛然一紧,下面也有一股液体,像是要控制不住马上要有隐隐流出的迹象。
胡亥见王德发低着头,于是将身子俯下盯着他的眼睛,轻轻的说道:“朕手里也有一些证据,如果你说的与自己手上的相差太大,我就在大堂之上一剑刺死你。”
王德发被恐惧彻底吞噬,感觉从来没有像如今这样难熬。
如果抬头就要盯着胡亥那杀人一般的眼神,可如果不面对胡亥,只能呆呆地盯着头颅。
他的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王德发索性不管了,紧闭着双眼,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努力克制内心的惊慌。
“朕要你把眼睛睁开抬起头。”
“把眼睛睁开!”
胡亥瞥了一眼孔贤,他在这个时候还想出言,胡亥大声呵斥道:“朕命令在王大人没有将他的事情交代清楚之前,任何人再敢说话就视为同党,杀无赦。”
孔贤微微张开的嘴又闭合了下去,他感觉王德发的心理防线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这种时候脑中根本没有多余的能力去推演这个事情的发展经过。
他现在只有咬死不承认才会有一线生机。
承认了就和找死没什么区别,只要他不承认,下朝之后自己就利用儒家的影响力用胡亥杀淳于越这一件事,让天下的学子一起狠狠的参皇帝一笔。
韩信站在原地看着眼前戏剧性的变化,有些迷茫。
他不懂,明明最开始是在讨论自己大将军一职和公主殿下赐婚一事。
为何最后会扯到土地上甚至演变成了谋反?
而且还闹出了人命。
这个淳于越他也是听说过的,儒家的大儒,之前长公子扶苏最尊敬的老师。
韩信看着嬴阴嫚状态有些不对,顿时想到了怎么回事。
他悄悄的往后挪了挪,巧妙地挡住了嬴阴嫚的视线,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隔绝在她的视野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