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身为瘦马,乍一看言行举止极其卑微,但仔细品,发现她却能坦然接受自己身份、认清自己命运,又不像是卑微,而是另一种自信。
这种强者立于逆境,不卑不亢地争取活路的行为,令人心生怜悯,甚至想伸手拉她一把。
丁氏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沈眠眠道,“夫人,奴家还有一句心里话想说,奴婢发誓没有私心。”
丁氏点头,“你说。”
沈眠眠,“奴家认为,夫人不要太自责。别说我们女人家,便是那些男子、官家老爷,拿到什么稀罕物也连续把玩上月余,等这阵兴奋劲儿过去,以后便能平静,想玩时拿出来玩玩、不想玩时便摆着。所以夫人连续玩几天,太正常不过,等过几天便好了。”
哄夫人的话,这才说了出来。
丁氏被成功哄好,心情释然,“是啊,我也没想一直这么玩下去,再这么下去,你们仨怕是也受不了。”
李嬷嬷立刻迎合道,“是啊,奴婢这把老骨头,都快熬不住了!”
含蓉——她能!只要有银子就行。
丁氏叹了口气,“只是,我有时想不明白,人生短短百年,到底为了什么?”
之后突然想起,不应该在外人面前说这些,急忙又挽尊道,“当然,也是为了子孙好,沈氏啊,等轻舟童试考完,你们可得抓点紧,怀个子嗣。”
“是,夫人,奴家一定好好准备。”沈眠眠颔首垂眉,一派顺从,实际上注意到夫人刚刚的失态,将其心思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除了沈眠眠和李嬷嬷外,其他丫鬟,包括含蓉在内,都以为夫人只是单纯催生罢了。
丁氏突然想起,“哦对了,之前你说,你天天去练武场跑跳,是为了要子嗣?最近怎么不练了?”
沈眠眠回答,“奴家知错,奴家今天晚上就开始练。”
丁氏点头,“还是练一练吧,你身子强健了,以后分娩也能顺利点。”
沈眠眠一想到在古代九死一生生孩子,就脊背发凉,暗暗决定——以后每次喝两碗避子汤!
也不知道那东西有没有副作用,还好凤雏并不重欲,虽然每次同房,都要折腾很长时间、很多次,但好在,不会轻易同房。
“奴家记得了,会努力劳逸结合,”声音一顿,用一种看似很随意的语调道,“人都说,这辈子积德行善,下辈子会投个好胎。
但如果这辈子吃苦、下辈子享福的话,谁能证明享福的是我,而不是其他人?如果是我的话,那我应该记得上辈子的事才是,会不会我栽树、换了个人乘凉呢?
所以奴家的人生格言是,及时行乐,人生短短百年,既要对得起家人、关心自己的人,也要对得起自己,万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李嬷嬷一愣,用一种惊艳的目光看向沈姨娘。
丁氏也是若有所思。
沈眠眠眨了眨眼,小声道,“夫人,咱们的麻将还没完呢。”
丁氏脸上愁苦消失,换成了笑容,“对呀,走!我们及时行乐去,苦哈哈地给谁看?”
众人见夫人情绪没被影响,齐齐松了口气。
……
牡丹院。
姜茵锦回来后,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初雨和初雪都不让进去。
两人急得在门外团团转。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初雪担忧道,“初雨姐,要不然我们进去看看?哪怕是偷偷看一眼。”
初雨也认为应该瞧瞧,少夫人生性沉稳,很少发这么大脾气,她也很担心。
“行,我们趴门缝看一眼。”
于是,两人悄悄推开门,顺着缝隙往里瞧。
还没等看清楚门内情况,就听到少夫人的声音,“进来吧。”
两人急忙进去,小心翼翼地看向房间。
房内干净整洁,并无打砸迹象。
再看少夫人面色,除了面色苍白一些,也无愠色。
姜茵锦淡笑着看了两人一眼,“别担心,今日我确实因为夫人沉浸玩乐有些意见,但算不上生气,把你们赶走,是为了静下来想一些事情罢了。”
初雨小心问,“奴婢能知,是什么事吗?”
姜茵锦并未回答——她原本想的是,得到夫人信任,再说服夫人:安宁侯府后继无人,必须要有一个坚实的靠山。夫人与瑞安公主走得近,瑞安公主又与锦王走得近,何不直接投靠锦王?
哪怕安宁侯不愿意,只要她让夫人相信侯爷远见不足,作为贤内助应该偷偷帮衬侯爷,以侯府女主人身份靠近锦王一派。
但这样的前提是,夫人得有上进心。
现在夫人整日与沈姨娘玩乐,也不知还有没有上进心了。
不过后来,她倒是想到解决之法——参加童试的白世子。
如果白轻舟考下了童试,夫人便是为了世子,也能豁出去靠近瑞安公主和锦王。
如果白轻舟考不下童试,她再以侯府未来、世子未来为由,煽动夫人靠近瑞安公主。
无论童试的结果如何,她都不亏。
却在这时,门口传来丫鬟的声音,“少夫人,奴婢有急事通报。”
姜茵锦抬眼,“进来吧。”
“是。”丫鬟银杏快步进入。
银杏也是姜茵锦的陪嫁丫鬟,只不过初雪和初雨是自幼与姜茵锦一起长大,银杏从前则是二等丫鬟,陪嫁到侯府,提成一等丫鬟,在屋外伺候。
“何事?”
“回少夫人,刚刚孙府二姑娘的丫鬟传来消息,说今日二小姐参加了王学士夫人办的聚会,看见了宣平侯府的少夫人,和表小姐,然后她们两人斗起嘴来,表小姐被气哭了。”
初雨和初雪两人疑惑地相视一看——表小姐?
姜茵锦凝眉,“郑蕊儿?”
“对。”
“她们为何斗嘴?”
银杏开始讲了起来,“孙姑娘不知之前是否有前情,光她看见,这场斗嘴是宣平侯府的少夫人提起,说以为表小姐缠世子那么久,本以为能嫁世子,谁知道没当成正室,连妾室都当不上,说出去真丢人,表小姐便和她吵起来。”
初雪和初雨吃惊——这都什么和什么?
但姜茵锦马上想明白了事情缘由,微微一笑,“初雪,让人备车。”
初雪问道,“是少夫人,不过,我们这是要去哪?”
姜茵锦挑眉,“去学士府门口,接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