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处。
姜茵锦出了侯府,并未提前安排侯府马车,而是让初雪去驿站雇了辆马车。
马车将主仆三人带到京城一处安静的小宅院。
三人下了车,付了银子,让马车离开。
随后敲门,进入宅院。
这是个简单的一进院,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姜茵锦的兄长,姜慎言。
自从姜茵锦与郑蕊儿在酒楼被瑞安公主查到后,姜茵锦便让姜慎言购入一个院子,专门用来碰面。
姜慎言仔细观察妹妹面庞,见妹妹并未憔悴消瘦,这才松一口气,“进来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屋子,初雪和初雨两人则是去小厨房,烧水泡茶。
姜慎言一指小厅堂的椅子,“坐吧,刚刚陈汇擦过。”
陈汇,是姜慎言的随从。
姜茵锦坐了下,问道,“大哥,秦王那边进展如何,上次您说,秦王对您赞赏,然后呢?可进一步拉近距离?”
姜慎言剑眉紧皱,沉声道,“秦王未对我表现出亲近,此人生性多疑,我通过一些特殊渠道得知,秦王亲近之人,最少也要被考察三年,才被接纳,所以短时间,我未必会有进展。”
“三年!?”姜茵锦惊了一下,之后咬了咬唇,眼神凶狠。
“你写给我的信息,我并未全部泄露给秦王。”
“为何?”
姜慎言叹了口气,“茵锦,你虽聪明,但到底没在官场上行走过,有些人天生防范心理强,他们不信别人,只信自己!有几次我泄露的信息多,竟感受到秦王的提防和敌意。”
“……”
姜茵锦知晓,大哥是个心思敏锐之人,从小观察能力便远胜于同龄人,自幼便被父亲,以及其他长辈们赞许。
大哥说感受到秦王的提防,那秦王必定是提防了的。
姜茵锦越想越气——凭什么?凭什么安宁侯府那些恶人就能逆天改命,而她含恨而死,这一生依旧委屈?
姜慎言看出妹妹悲愤,急忙转移了话题,“哦对了,你之前不是一直让我留意锦王的动向吗?”
“是,可有锦王的消息?”姜茵锦语调有些心不在焉。
“传闻前两日马学士曾办一场文人聚会,锦王和白世子都参加了,听与会人讲,锦王和白世子竟然出奇相似,比亲兄弟容貌还相像!”
姜茵锦一愣,“容貌像?你是说,他们长得像?”
“对。”
“为什么他们会长得像?”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后来聚会结束,还有人私下议论过,认为两人不可能有血缘关系。毕竟后宫嫔妃,在入宫时便会反复调查身世,锦王生母不太可能和安宁侯、或者安宁侯夫人有关系。”
姜茵锦凝眉,“没关系,却特别像?”
姜慎言点头,“有可能是碰巧,这种情况虽然少见,也不是没有。”
姜茵锦惊喜,眼神闪烁,“那锦王和白世子的关系如何?”
“这……没听说两人有特别接触。”姜慎言答。
姜茵锦激动得咬了咬嘴唇,随后冷笑道,“沈眠眠说得果然没错,只要耐心等,总有柳暗花明的一日。他们等到了,我也等到了。”
姜慎言问,“你说什么的?”
“没什么,最近童试刚结束,一般这种时候文人聚会很多,”姜茵锦唇角勾起,眼神闪着算计,“我们家与众多文豪素有私交,你若听说某个聚会邀请了白世子却未请锦王,或者请了锦王未请白世子,能不能想办法让主人给另一个也发去邀请函?或者同时给两人发邀请函,尽量把他们凑在一处。”
姜慎言不解,“为何?”
“你别问为什么,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行。”
姜慎言沉默片刻,之后沉声问道,“茵锦,你能不能别这般神神秘秘?能不能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现在不能,以后定会告诉大哥!”姜茵锦眼神坚定,“还有,大哥你想办法安排人手,尽量把锦王和世子凑在一起,增进他们的关系,即便他们没什么关系,也要制造假象,要他们有关系!”
姜慎言沉默。
姜茵锦深深叹了口气,“哥,你按我说的去做吧,等有朝一日……我会把这些年我的委屈,一一告诉你。”
……
是夜。
一辆纯黑色马车,侍卫护卫下,停在秦王府门口。
车辆刚停,侍卫便冲上前迅速放下车凳,
几乎同时,车厢门推开,一名穿着官袍、身材修长的年轻男子步下车凳,之后大步踏上石阶,无视两旁下人问安,匆匆进入王府大门。
行走一路携带冷风,若电掣一般。
一名暗衣男子迎了过来,没过多虚礼,快速到秦王身侧后方追随,低头报告,语调简短利落,“王爷,人到齐了,在厅堂。”
“嗯。”秦王也只淡淡回了一句,加快了脚步。
一行人就这么随王爷快速前行,除了周围路过下人们的问安声,便只有脚步声,衣袂摩擦声,再无其他。
到了厅堂。
等候的众幕僚起身问安。
秦王走到主位前,转身坐下,抬眼看向众人。
冷白的皮肤,深邃的眼窝,以及如鹰隼一般锐利的寒眸,“可搜集到有用信息?”
众幕僚尴尬立在厅堂内,“……抱歉王爷,属下无能,没收集来可用信息。”
秦王放在扶手上的拳,猛地捏紧,手背之上青筋暴起。
少顷,他控制住了脾气,又缓缓舒展修长手指,“继续搜集,还有,定要盯紧了他,宫内宫外都盯着,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这时,为首的那名幕僚鼓起勇气,撩袍下跪,苦劝道,“王爷,请您试试那苗疆蛊毒吧!属下以项上人头担保,那蛊对王爷无害,且定能达成王爷所愿!”
其他幕僚吃了一惊,因为王爷已经明确表示拒绝用蛊了,他为何还要坚持?王爷生性多疑,他们献言也都是点到即止,说多了只会让王爷怀疑。
而项晁前前后后却说了三次苗疆蛊毒,王爷拒绝了两次,这第三次……怕是要将项晁扔出秦王府了吧?
就在所有人捏一把汗时,却见秦王起身,穿过众人,走到厅堂门前。
银白月光,如轻纱一般,披在男子修长的身材上,非但没为其增添温柔,反倒更光怪陆离,令人难以揣摩其心中所想。
好一会,
秦王终于淡淡开口,“用蛊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