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在自己家给冯晨做了丰盛的夜宵。
后者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合不拢嘴巴:“你管这叫宵夜？我看再来两个人也吃不完！”
刘明已经自顾自抓起一只鸡腿填到嘴里:
“我有啥办法，我现在可是两个人。而且，硅基生命真是吞噬热量的怪兽。要不是我身体素质还不错，估计早就被吸干了！”
冯晨打量着刘明瘦骨嶙峋的胳膊腿，心中生出不忍:“……这话说的，跟怀孕了似的。明天我给你带些食物过来，对体质提高效果非常好。”
刘明一边吃一边忙着给桌子底下的金豆喂食:
“那感情好，我也想补补。可是以我的经验，哪怕最有营养的东西也不行。就跟扔进无底洞似的，吃再饱，两个小时之后必饿！真的！”
“那什么……我看你和小旭也算是能够和平共处，为什么非得再找一具躯体？”
冯晨斟酌着语句问道:“你的躯体，你做主，然后小旭从属。你俩互相支持，这不挺好嘛！”
话音未落，正在吃东西的刘明突然一口向冯晨咬去。
动作又快又狠，把冯晨吓得条件反射般地一挥手。
只听啪地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刘明被打僵在原地，半天才捂着脸把头扭了过来：“现在知道到底是谁在做主了吧？”
刘明苦笑，揉了揉脸，丝毫不尴尬，继续干饭:“我们之间没有从属关系，而且我觉得他也挺可怜的。
你说我们人活着难不难？可他就是想真真切切地体验。
照我们看，他的生命形式已经接近于神。可在他看来，能够尝到滋味，能够用自己的手触摸一切事物。
那才是顶有趣的事情。那才是生命该享有的待遇！”
冯晨砸吧砸吧嘴，人家这追求挺正常嘛，不过张嘴就咬人的习惯可不好：
“那你教过他做人做事吗？”
“他都是自学的，一秒钟就能看几百部连续剧，怎么样？！”刘明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骄傲。
冯晨摇摇头:“不怎么样，谁都知道，好的影视作品离不开色情和暴力，我觉得最好还是能帮他树立一个正确的人生观。”
“这我哪控制得了？”刘明一脸得过且过的神情，嘴里大嚼特嚼。
“说说你打算怎么帮我吧？我这边事情比较麻烦，专利认证、营业执照、行医资质、生产许可等等，我是两眼一抹黑。
但是现在不得不想办法了，我的那些个东西，在这个世界里已经受到了世俗的限制，再不行动，明天可能就要吃牢饭。”
“那都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我觉得，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你以后的麻烦事不会少！”
“那是后话，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还有，你说得轻巧，审核要一步一步过。章要一个一个盖。你说简单，你给我简单一个看看。”
刘明没说话，只是伸手抓住手机。
右手还在扒拉食物，左手食指按在屏幕上，连指纹解锁都没打开，就这样按着。
冯晨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也就没问。
五分钟以后，刘明咧嘴一笑:“好啦！你自己看看！”
冯晨一头雾水:“什么好啦？看什么？！”
“我们刚才把你那个奥斯曼的专利认证搞下来了，还有生产许可、经营许可……喏，自己在网上查一下。
所有手续都是全的，就差注册公司了。提请审核是三年前，审核通过时间是四个月以前的，合适吧？！”
冯晨打开国家专利网，刚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的钛合金狗眼已经被闪瞎。
他虽然是个门外汉，但是也知道关于药品生产销售方面的几个案例。
简单举个例子。
成都有人自学中医。研究配伍熬制，产品涉及生发药、打呼噜丸、快速增高药等等。
疗效很好，而且药价也不贵（12——755）。直到被市场监督部门查处时，累计销售获利130万。
而后被处罚3000万。
由于无力承担3000万的罚款，最后裁决，处罚6000万……
万幸的地方在于，由于最终裁定其生产的是药品，这才免于刑事责任……
这事说起来没什么冤屈，你就是不具备任何资质嘛，你就是收到违法获利了嘛！
就算疗效很好，那也不行。
冯晨之所以觉得这次惹了麻烦，说到底还是自己草率地铺开了摊子。
收了钱，而且把陈巧巧也牵扯了进来。
但是现在……
冯晨左看右看都找不到纰漏，这么说，一切都变得合法了？！
现在谁告自己也没用。
手续完备，连特殊药品生产销售许可证都有。
怎么告？告得倒？！
问题就这么解决了？有了这几张纸，他就完全合法了？！
冯晨的心里泛起一阵荒谬感，这个世界对草根是完全不利的！
别说你搞出来的都是些三无产品，哪怕真的有疗效，从法律角度、市场管理角度，随便按哪条程序也能搞死你！
反倒是一些机构，顶着合法的帽子，做着一些赚取智商税的事情。
某光101听说过吗？
号称纯中药，其实内含米诺地尔和黄体酮，而黄体酮正是所谓的2级致癌物。
再打开任何一个软件，关于生发、护发、美白、祛痘、缩小毛孔、紧致皮肤、护眼、增高、祛斑、去味、增强x功能、戒烟、解酒……又有多少人在视频里现身说法？！
需求催生市场，市场大了，真假难分，智商税哗哗往外交……
而你的创新药如果真的有效果，在申请专利期间，如果是中药，那你是需要提供配伍以及实际疗效的！
配伍都公开了，那你还有什么竞争力？！
还有些纯粹两头糊弄的，就更过分。
在市场监督方面备案是化妆品，功能是保湿。
自己现身做广告的时候就敢说那是可以生发、强壮头发的好药。
虽然最终被查处了，但是冯晨就想请问，是不是这个世界只要熟悉规则，违法成本就会比较低。
而真心去创造的人，在这样的世界里，十有八九会被繁杂的规则打得体无完肤。
当然，所有的事实都说明了一件事。
学习很重要，懂法很重要。
不过，刘明和小旭显然不怎么重视什么法律和规则。
这不怪他们，小旭连人都不是。
要想用法律办人家，是不是应该先给人家一个人类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