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就是新来的学生啊?进来吧。”
一道苍老的声音在黑暗中蓦然响起,薛袅袅下意识睁开眼睛,一个双眼凹陷穿着黑褂子的老人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他慢悠悠的打开铁门,铁门吱呀呀的声音就像迟暮的老人发出最后的残喘。
薛袅袅率先迈开脚步走了进去,周围其他几个玩家见状也没放下警惕心,迟疑的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薛袅袅往后瞟了一眼,发现这次的玩家加上自己总共有七个。
一个高高壮壮的青年。
一个混混一样的金毛少年。
一个好奇的戴着鸭舌帽的男生。
还有两个神色害怕慌张紧紧挽着手的女生,她俩应该也是组队的。
站在最后面的是一个穿着一身黑色皮衣的酷大叔,叫大叔也许客气了些,因为这位看起来年龄至少也有四五十岁,头发也有些斑白,但他的品行气度摆在那里,所以看起来不显什么。
大叔察觉到她的目光,冲她眨了眨眼睛,薛袅袅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
黑褂子老人背着手沉默的在前方带路,其他人也不敢多问什么,生怕犯了什么忌讳,只闷不做声的跟着走,等经过了吊唁厅、停灵房和火化场后,众人或多或少的意识到,这是一家规模不小的殡仪馆。
火化场外,正有好几个披麻戴孝的人捧着一个骨灰盒放声大哭,更有几个妇女,直接就悲痛得站都站不起来,还得有人搀扶着,看到这场景,一时让他们这些玩家也跟着心头莫名沉重发紧。
老人神色平淡,并没有在这过多停留,仿佛是对这种生离死别的场景司空见惯,只带着他们继续走,直到走到一栋像宿舍楼的建筑前才停了下来。
他从腰间哗啦啦拿出一大串钥匙,用其中的两个钥匙打开了两间房门,然后用苍老的声音说出了众人进游戏后听到的第二句话:“男的住外面这间,女的住里面这间,里面很久没住人了,你们自己打扫打扫。”
众人意识到了这是他们的职工宿舍,那两个女生中的一个壮着胆子问:“男女生的房间隔这么近吗?会不会不太方便?”
她的同伴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了她,神色紧张的盯着老人,似是生怕她会触怒到他。
但老人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掀了掀眼皮,似有深意的答了一句:“住的近,以后出了事也能有个照应。”
几人愣怔当场,还没反应过来,老人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众人稍微看了一下宿舍环境,并没有急着打扫卫生,而是默契的在男生宿舍里面碰面。
那个高壮青年挠挠头,首先开口:“大家既然被分到一个组了,说明也是缘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邢康,是一个健身教练。”
刚刚说话的那个女生大大咧咧道:“我叫丁敏敏,目前还是个学生。”
接着她指了指跟自己挽着手的女生,继续介绍:“这是我闺蜜,叫杜小茹。”
杜小茹似乎有点害怕,只点点头就继续低着头不说话。
戴着鸭舌帽的男生咧开嘴笑,一副阳光大男孩的样子,拍拍胸脯说:“我叫侯天明,也是个大学生,来这个游戏也就是想见识一下,不想拿什么名次,你们有用的到我的地方都可以喊我啊。”
混混一样的金毛少年吊儿郎当的说自己叫祁录,其他的什么也不说。
薛袅袅也只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最后大家都齐齐看向酷大叔。
大叔双手插在皮衣兜里,语速很快:“我叫苟富贵……”
“噗——”好几个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苟富贵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无语表情,等他们都笑完了,才一脸谨慎的继续开口:“我年龄比你们大一轮,你们喊我苟爷就行……”
此话一出,刚刚才停下笑的众人复又笑了起来,刚才还彼此陌生尴尬的气氛缓和了不少,侯天明笑的乐不可支,调侃道:“苟爷,您还挺潮啊,您这一大把年纪来参加这个比赛,您儿子女儿没意见?”
苟爷假模假样的叹了一口气,搓了一把脸,用沧桑的语气说:“这不是想赢了比赛,给自己赚养老院的钱吗?”
“诶,刚刚那位说我们是新来的学生,也没对我露出什么异样神色,那是不是说明系统会对玩家的脸谱和行为自动合理化?”
说完,他一摊手,“我也是第一次玩这种游戏,不知道猜的对不对。”
薛袅袅默默点头,邢康咳了一声,从自己的口袋掏出一张纸,分享道:“我从进游戏就发现了这张纸,不知道你们有没有。”
最后每个人都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那其实是一张实习证明,从纸上的信息可以看出,他们七个人都是殡葬专业的应届生,是被派来这里实习的。
研究完后,邢康把纸叠好又塞回口袋,简略总结道:“通关条件说的很明白了,就是获得盖有公章的有效实习证明,七天内没盖到公章就说明实习证明无效,第一关游戏通关不了。”
薛袅袅看了他一眼,这时,不知道谁的肚子忽然发出咕噜噜的叫声,声音在不大的空间内尤为明显。
丁敏敏尴尬的捂着肚子后退一步:“哈哈,这个游戏的饥饿感做的好真实啊。”
其实其他人也多多少少感觉到了饿,正琢磨着去哪找点东西果腹时,一个神采奕奕的老人就推门进来了,笑眯眯道:“我来给你们送排班表,没打扰到你们吧?”
众人目光立刻被他吸引了过去,这个老人虽然头发斑白,但步伐矫健有力,声音高亢洪亮,脸上又挂着笑容,有种邻居慈祥爷爷的感觉,令人倍感亲切。
邢康连忙走过去扶了一把,顺便接过他手里的排班表,“没有没有,劳烦您过来一趟了,您老人家贵姓呀?”
老人摆摆手,一副送完了东西就要走的样子,“免贵姓金,你们叫我金叔就好了,哦对了,今天早上领你们进来的那位姓罗,我们都喊他罗老汉。”
他送完了表就要走,薛袅袅手指动了动,突然开口问道:“金叔,我们也是第一次工作,怕闯出什么祸事来,这里有没有什么忌讳啊?”
侯天明刚要张开的嘴巴立马闭上了,眼睛咕噜咕噜的在薛袅袅和金叔两个人身上打转。
金叔的脚步蓦然停下,他脑袋半转过来看着他们欲言又止。
半晌,他也只是叹息般的说了一句:“我偷偷告诉你们,晚上不要到处乱走,这地方不太干净。”
众人还在消化他话里的意思,他却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哦,还有一个就是,我们这里不包三餐,你们要自己解决吃饭问题。”
“那我们吃什么?”丁敏敏忍不住问。
“山下有个超市,你们自个儿去买,买了自个儿在宿舍做。”
几人微皱着眉再次互相对视一眼,邢康连忙道谢,还过去想问更多“不太干净”的事情,甚至从裤兜里的烟盒里掏出一支烟殷勤的递过去。
可金叔只是冲他们摇了摇头,说了一句“总之不要乱逛。”就走了。
金叔走后,所有人一扫刚才的镇定,都争着抢着要去看那张排班表,薛袅袅却兴致寥寥,扔下一句“我去周围转转”就自顾自的走了。
她靠在转角处百无聊赖的玩打火机,没过多久,就听到了身后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好久不见。”
薛袅袅“啪”的一下把打火机关上,转过身来看着他,语气戏谑:“这话该是我说才对,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