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依旧无功而返。
一个皮包骨头的老师傅沉沉的叹了口气,说:“今天已经是第12天了。”
薛袅袅刚好在坐在他旁边听到了,好奇的坐起身子,问:“你怎么知道?”
明明这地底下永远都是暗无天日的模样,她完全看不出这到底是困在下面的第几天了。
男人苦笑,指了指自己,“我在这里工作了一辈子,什么时候天黑什么时候天亮我闭着眼睛都知道。”
他往后背靠在岩石上,苦笑着喃喃:“没想到最后也要死在这个老伙计里面。”
旁边听到他这番话的人也纷纷沉默。
已经是第12天了,可是他们没有听到一点点救援的声音,敲击声、凿挖声、营救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无法和外界取得联络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将生死极限无限拉伸,黑暗又将人类对死亡的恐惧放到最大。
而与此同时,饥饿和寒冷又疯狂地挑战着他们的生理极限;严重透支的体力,折磨着每一名受困人员。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眼睛猩红的男人站起来,状似疯癫的大喊:“他们都忘记我们了!”
尖锐又直击人心要害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内显得格外刺耳。
淡水、食物药品短缺,这十二天内多多少少都死了一些人,现在存活下来的,喝泥水、喝尿、扯手上的手皮吃、一个巧克力四个人舔……无所不用其极,大家都在这种环境内被逼入绝境。
渐渐的,岩洞内幸存的人分成了两派——等待救援派和实施自救派。
一部人还是执着的想等待救援,另一堆人完全不能理解,一个男人站起来,嘶吼道:“都第多少天了!我们都要死了!怎么还没有人来救我们!要是他们能救肯定就救了!他们放弃了我们,要是我们不自救,就真的坚持不了多久了。”
见每个人都各怀心事的沉默着,他深吸一口气,道:“有没有人想跟着我去挖上去的通道。”
有人不赞同,低声说:“太危险了,如果这里再坍塌了,后果……不堪设想。”
那人吼道:“我不管!我老婆孩子还在上面等我呢!我们不自救!**的等着上面的人来救我们吗?!”
男人说完,胸口起伏不定,他环视一圈,语气冷静下来:“有多少人要跟着我去挖,你们自愿选择。”
大部分人已经饿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垂着头不说话。
只有寥寥几人跟着他走了,留给众人踉跄又坚定的背影。
薛袅袅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静默了一会儿,对祁录朝他们走的方向不动声色的昂了昂头,无声示意‘我们跟上去看看’。
他们不远不近的跟着,而就在转角处,他们突然遇到一个打着折扇的男人。
男人鬼鬼祟祟的,碰到祁录还被吓一跳。
他一激灵,把折扇拍的啪啪作响,看着祁录气急败坏的压低声音道:“是你!”
薛袅袅狐疑的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你们认识?”
折扇男人气的跳脚,“何止认识!你问问他!他对我做了什么事!他自己清楚!”
薛袅袅眼神逐渐成迟疑、迷惑、恍然变成了复杂,她看向祁录,“我真的没想到,你这么放的开——”
祁录安静的点了两下头,突然,他的头顿住,扭头看着薛袅袅,嘴唇翕动了两下,无力的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折扇男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你还不想承认是不是!游戏开始的时候,不是你这小子从我身上打劫了一瓶水吗!前几天!不是你从我身上打劫了吃的吗!”
他悲愤的看着祁录,张大嘴巴大吼,唾沫星子几乎都要喷在他脸上:“强盗!简直有辱斯文!”
薛袅袅:“……”
原来第一天自己喝的水,和昏迷了两天起来吃的烤鸡和百香果,就是祁录从他身上打劫的。
薛袅袅给了不少食物赔礼,折扇男压都压不住嘴角,这才表示自己勉强满意,并说自己就在这周围,有什么事可以找他,然后迅速抱着食物溜了,那架势像是生怕薛袅袅反悔似的。
终于送走这尊大佛,薛袅袅慢悠悠挑眉看向祁录。
祁录微垂下脑袋,“我再也不会了。”
而另一边的实施自救派,还在从一堆废土里徒手挖工具,可能是因为饿的没什么力气,又有点脱水,所以他们的效率很低,薛袅袅观摩了一会儿,就又悄悄回去了。
“就这样回来了?”祁录问。
“嗯。”
他默了一会儿,又问:“你是不喜欢他们这样做吗?”
薛袅袅诧异的回望他,“怎么会。”
她停了下来,解释道:“只是我个人觉得自救行不通,而且危险系数很高,所以有点担心而已。”
时间就这样似细沙般在指缝中悄无声息的溜走了,而在这天晚上,薛袅袅睡梦中隐隐约约听到了苟爷的声音。
“袅袅,听的到吗?”
“袅袅,能听的到吗?”
薛袅袅感觉怎么都睁不开眼睛,可是意识又无比清醒,她惶惑又惊喜:“苟爷!?”
苟爷应了一声,声音无比疲惫:“你那里怎么样?你还好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才松了一口气般继续道:“那就好,我这边情况不太好,四面都被堵住了,12个人挤在一个十平方都没有的空间里,唯一稳定的食物来源就是我的天赋技能,而这些鱼虾和淡水还要供给12个人。”
薛袅袅听完后不语许久,才低声道:“苟爷,我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你应该首先保全自己。”
苟爷沉默了一会儿,“我们这里还有几个小孩子,我……实在不忍心。”
他移开话题,明明声音虚弱不已,但语气里还含着笑意:“我刚刚试着用天赋一绑定你了,我撑不下去了。原来绑定了还能听到你的声音,挺好的,我没有遗憾了。”
薛袅袅听出来他已经奄奄一息了,“苟爷,对不起。”
明明他自己都命不久矣,可还在安慰她,“没什么要说对不起的,发生这种情况也不是你想的,不要有负罪心理,听从你的内心,好好玩,钱我还是会照旧打你卡上的。”
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中带有莫名的感慨:“这游戏真实度真高啊,原来濒死是这种感觉。”
话到这里就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