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众人发现程金子死了。
她双眼无力的瞪大,嘴巴大张,似是在拼命喘气,如一条被扔上岸的鱼,酒红色的头发散落一地,一张姣好的脸上满是恐惧和僵硬的笑。
她是被憋死的。
马大监又惊又恐,“噉都重未到晚上呢,跟住道理讲,跟住道理讲唔应该丫……”
尸体旁边放着一碗被打翻的米饭,马大监作为第一目击证人,指着那碗饭颤着声音说:“呢碗饭!我一系就喺度啦!”
苟爷一脸黑线,“你能不能把舌头捋直了说话。”
马大监咽了口口水,用很别扭的口音艰难的重复了一遍:“这碗饭,我一来就在这了!”
许琳琳皱着乌黑浓密的眉毛陷入沉思,“难道是到了中午,她觉得饿,于是去厨房里添了碗饭吃?”
苟爷摇头,一针见血道:“不对,厨房的饭都馊了,这碗饭是干的,看样子像只放了一天。”
再看了一眼那碗被打翻的米饭,苟爷又严谨的多说了一句:“最多不超过两天的样子。”
薛袅袅目不转睛稀奇的看着苟爷,好一会儿苟爷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看着我干嘛?”
“我为你的成长感到欣慰。”薛袅袅不假思索答。
苟爷怪不习惯的摸了摸后脖颈,小声嘟囔道:“虽然确实是这样……但不知道为什么你这样说很怪。”
调侃完毕,薛袅袅把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若有所指道:“你们还记得不久前,她说自己去检查次卧,看到床底下有一碗饭吗?”
许琳琳有些犹豫,虽然觉得有可能,但他还是潜意识觉得不太相信,“会是那碗饭吗?”
五人一起进了次卧,而床底下那碗饭果然不见了踪影。
薛袅袅为自己鼓了鼓掌,一脸‘你们看我说的没错吧’的耿直。
苟爷的眼神逐渐变得专注而凝重,眉头微微皱起,低头露出思索之色,“饭是不会杀人的,所以会不会是她做了什么对鬼神一类不敬的事情?”
薛袅袅眉毛微微挑起,补充道:“也有可能是触碰到了死亡条件。”
苟爷看向从始至终都未发一言的祁录,询问道:“祁录,你觉得呢?”
少年穿着一件单薄修整的白衬衫,领口随意地敞开几颗扣子,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身影清隽,卓然而立。
听到有人点自己,他抬起头来,整个人自若的仿佛立于自家后院,点头道:“我觉得袅袅说得对。”
苟爷满眼期待的目光瞬间duang了下来,他简直痛心疾首:“就这?就这?你就没有自己的想法吗?你怎么就知道跟尾巴似的跟在她屁股后面?难道你是为了她而存于这个世上的吗?!”
祁录眼中终于浮现了一点‘你怎么知道’的惊诧,他虔诚无比的用力点头,“嗯!”
马大监望向两人的眼神瞬间不对劲了。
眼看局势发展变得有点失控起来,薛袅袅不得已出来打断,把话题掰回正轨:“好了好了,既然已经知道有死亡条件的存在,那么接下来的时间,大家都小心一些,尽量不要再造成人员伤亡的情况了。”
苟爷气哼哼,“你就护着他吧!”
线索几乎没有,众人也想不出来死亡条件到底是什么,只能作罢,先把程金子的尸体收殓了。
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人一下子就没了声息,这一局死人的速度太快了,巨大的落差感让人忍不住有点心浮气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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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十二点,夜色浓厚到化不开,整个房子也已经被模糊掉了棱角,仿佛一个混沌未开的世界,被黑暗逼的密不透风。
按照工作要求,他们这个时候得不开灯去卫生间查看情况,几人摸着黑把卫生间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可是什么都没有,一切正常。
苟爷头疼的揉了揉脑袋,嘀咕道:“经历了这么多场游戏我也大概知道了,其实一切正常才是最不正常的事情。”
薛袅袅点头,语气里带着点孺子可教的感慨,“苟爷,你最近进步飞快。”
见卫生间没问题,几人返回客厅,打算静静等待凌晨一点的到来,这时,薛袅袅感觉到自己手腕上的手链又开始发热。
马大监忽然倒吸一口凉气,颤颤巍巍的指着薛袅袅头顶的方向想说些什么。
薛袅袅意识到了什么,迅速一个侧身翻滚到另一个地方,可是她抬头看了看,刚才自己坐着的地方上面什么都没有。
看着马大监那副吓到几乎想夺门而逃的架势,薛袅袅问:“你看到了什么?”
他又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薛袅袅心急得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你说啊!”
马大监吞吞吐吐许久,才冒出一句:“侬不会想晓得的。”
薛袅袅简直要被他逼的发疯,“侬你个头啊!利落点告诉我是什么不就得了!”
卫生间里的马桶突然响起了咕噜噜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迫不及待涌出来一样。
祁录离那边最近,听到了异响后自己进去看了看,薛袅袅下意识问:“是什么东西?是血吗?”
祁录摇头,“不是血,是头发。”
一团又一团黑色的长头发从马桶里涌出来,没一会儿就将卫生间铺满,紧接着,它们又像触手一般向外延伸,很快,客厅的地面上都长满了「头发」。
一缕头发触到苟爷的脚,立刻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住他的脚把他拖走!
苟爷没注意,被那缕头发拖的一个踉跄,头朝下重重的砸在地上!
事情就发生在眨眼间,薛袅袅眼睛陡然睁大,天赋自启动,整个人顿时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扑了过去,然后伸长胳膊用银月之刃将那把头发一刀斩断!
那截被她斩断的头发很快变成老人头上的白发般,稀稀拉拉毫无生命力的从苟爷脚上散落。
而另外那些黑色头发则警戒的缩回了卫生间。
薛袅袅忽然感觉浑身一重,扭头这才发现苟爷脸色煞白紧闭着双眼,半个身子控制不住的倚在自己身上。
薛袅袅明白了什么似的低头,果然,苟爷脚腕上刚刚被那些头发勒住的地方已经腐蚀溃烂,看起来像是被浓硫酸泼到了般,皮肤大片大片的脱落,底下的肌肉组织也彻底暴露了出来。
薛袅袅心里一凛,喝道:“所有人全部站沙发或者茶几上去!不要让那些头发碰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