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桐桐看向薛袅袅的眼神变得复杂难辨,“你成功了。”
薛袅袅没应答,她缓了一会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却发现地上原本蜷缩在那里的一小团黑猫不见了。
她惊愕的立在原地,一瞬间感觉到了什么叫心脏骤停,苟爷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急忙过来安慰式的拍拍她的肩膀,低声道:“你别忘了,祁录是——”
他语含深意,薛袅袅勉强定了定神,但还是执着的四处找了找,地上那一大滩血迹还在,脚印却一个没有,仿佛整只猫凭空消失了一样!
薛袅袅一步步走近李妩的尸体,伸腿踹了一脚,“烧掉吧。”
她闭了下眼睛,再睁眼时已恢复了平时的模样,“还有村子里,问一下还有没有被咬了的,全部找出来统一烧掉。”
连桐桐点头,唐乔彧有些担心的看着她的手,“你的手没事吧?需不需要包扎一下?”
薛袅袅低头看了一眼,两只手都皮肉翻涌血肉模糊,鲜红的血沿着指尖滴下来,看起来是有些惨不忍睹的可怕。
她若无其事的举起来晃了晃,轻描淡写道:“没事,我等会儿去用井水冲一下。”
唐乔彧没说话,默默拿出了一卷医用纱布敷料,薛袅袅看到那卷纱布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诧异反问道:“空间不是禁用了吗?你从哪找的?”
“天赋啊,我的天赋动物有关医疗一类的。”他一边说,一边还拿出一瓶用于给伤口消毒的碘伏,“可能有点疼,忍着点。”
见状薛袅袅也没矫情,干脆的把手伸了出来,“多谢。”
连桐桐和苟爷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微妙。
苟爷咳了一声,“等天亮了就第六天了,关于这次任务你们有什么想法没有。”
薛袅袅垂下眼睫,“能有什么想法,直接问陈二麻子吧。”
包扎已经进行到了尾声,唐乔彧给她绑了个蝴蝶结,抬头半开玩笑道:“不用那么紧张,没准李招娣生前发现了村子里的阴谋,愿望是希望他们不要吃僵尸肉呢,我们这不就是间接阻止了他们吗?没准任务已经在无意间完成了。”
虽然有些道理,但几人还是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些过于理想化了,不太可能是真的。
这时,他们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幽怨的声音:“你们是不是把我忘了……”
所有人悚然回头,只见他们名义上的师傅王天师正装模作样的擦着眼泪,泫然欲滴的看着他们。
啊……这莫名其妙的心虚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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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敲门声响起。
听到敲门声的陈二麻子整个人都缩了起来,像一只把自己埋在翅膀里的鸵鸟,但他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浑身一激灵,赶紧起身趴在门缝里往外看了一眼。
见外面站着的是薛袅袅苟爷几人后,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悄悄把门打开成只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开门后,他赶紧小声招呼几人进来,又紧张兮兮的往他们身后望了望。
见他这个样子,连桐桐顿了一下,忍不住说:“陈大哥,你不用害怕,僵尸已经死了。”
死……了?
众人本以为陈二麻子会震惊会茫然,可没想到他只是挠挠脑袋,“哦”了一声,就继续驼着背往里走了。
大家一起围着烧的正旺的火堆坐下,几人互相使眼色,谁来开这个口。
最终所有人的目光还是落到了连桐桐身上,连桐桐接收到意思后不露声色的移开视线,主动开口:“陈大哥……”
可没想到的是她这边才刚开了个口,陈二麻子却像是整个人猛的反应过来了一样,‘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导致凳子都被掀翻在地。
“僵尸?僵尸死了?僵尸也会死?!”
连桐桐被他一打岔整个人都愣住了,下意识道:“为什么不会……”
陈二麻子激动的踱步来踱步去,忍不住想和别人分享这份心情:“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了吗?”
“现在还不知道,明天早上应该都知道了。”
陈二麻子激动的走来走去,连桐桐整理好情绪,再次开口问道:“陈大哥,您妻子死之前,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他脚步一顿,整个人像陡然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嘴唇嗫嚅,声音蓦地变小了许多,瓮声瓮气道:“你们问这个干什么?”
见他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连桐桐全然不在意,犀利的直视他,问道:“是关于僵尸的吗?”
陈二麻子沉默许久,弯腰把自己刚刚因为激动掀翻的凳子立好,缓缓坐了下去,“我知道你们不是普通人,我也知道你们肯定有什么目的,但这是关于我去世妻子的事情,请恕我不能……”
“你搁这文绉绉的装你妈呢?”薛袅袅有些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毫不掩饰的拆穿:“别装出这副深情的德行行吗?你有多爱你妻子?你真爱她你就不会在她即将临盆的时候放她一个人在家,你真爱她你就不会任由她的尸体曝尸荒野,你真爱她你就不会同意这个村子里的人那些愚昧的计划。”
陈二麻子眼球转动了一下,抱着自己的脑袋似乎很是痛苦,“我不是……”
“你不是个屁!”薛袅袅直言道:“你的懦弱,你的畏缩,你的犹豫,你的窝囊,这些已经害死了一个女人了,所以不要再把我们害死,我再问最后一遍。”
陈二麻子只感觉一个眨眼薛袅袅就已经到了他眼前,将银月之刃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上,“你妻子李招娣生前的愿望是什么?”
房间里的人全都慌了,连桐桐瞳孔地震,唐乔彧目瞪口呆,苟爷在后面偷偷扯她的袖子拼命冲她眨眼睛,夭寿啦!不是说好采取怀柔政策的吗?事情的发展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我……”刀抵在他脖子上,他却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陈二麻子心神恍惚,想起了那段他这辈子都不愿回忆的痛苦记忆。
他只记得自己妻子死前已经痛到麻木了,她双眼涣散,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艰难的对他扯出个笑,气若游丝道:“这不怪你,也不怪他们,这就是命……”
“陈哥,我们种的麦子要熟了,今年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也要记得收……”
“陈哥,我们下辈子再做夫妻……”
而他呢?他在干什么?他好像趴在床边哭得满脸是泪,无法出声。
如果早点送医院?招娣是不是就不会死?结局就会改变?陈二麻子恍惚的想着。
“是麦子!竟然是割麦子!”
这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回答,薛袅袅连忙问:“所以你麦子割了没有?”
陈二麻子红着眼眶摇头,颓然道:“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