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院子外的佩儿听到喊声,快速跑进来,她慌慌张张,我向她使了个眼色。
佩儿立刻跪下,“老爷,请你为大小姐做主!”
说着,她把三个犯事的丫鬟带了上来。
几个小丫头见到慕容国,慌忙跪下求饶,“老爷,饶命!我们知道错了!”
慕容国看了大娘子一眼,见几个丫鬟都看向柳姨娘,他心里多少有些疑惑。
我半躺在床上,嚷着要大娘子抱抱,像个孩童,在大娘子怀里撒娇。
柳姨娘此时眼神飘浮不定,我冷冷瞧着。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难道罐子的事与她有关。
慕容国端坐在椅子上,大娘子倚在床边看着我。
不远处的柳姨娘却俯首对着丫鬟小声嘀咕了几句,随后厉声喊道:
“小蹄子,当真不要命了?赶快招了,免受皮肉之苦!”
慕容国沉吟片刻,猛地站起来,指了两个小厮,“给我打,狠狠打,打到招供为止!”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哭喊声一片,但慕容国却丝毫没有手软,他想到自己戎马几十年,如今后宅不宁,竟然无一个体己之人,心里顿时一阵悲凉。
我看得真切,或许爹爹真的愤怒了。
众人见状,大气不敢出。
只听到鞭子落在丫鬟身上,皮肉绽开,鲜红的血染红了整个背部。
丫鬟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彻整个院子,我看得心惊肉跳,这样血腥的场景平生第一次见。
终于,一个叫翠儿的丫头熬不住了。
她艰难的抬抬头,“将军,奴婢招,奴婢招!”
慕容国看了一眼翠儿,“停手,放她下来!”
两个小厮左右架着翠儿,拖到慕容国跟前。
她已直立不起来,只能趴在地上,勉强抬头,看着慕容国,“奴婢这条命不要也罢,只可惜了我那年迈的奶奶,求将军大发慈悲,给她口饭吃,我死有余辜。”
“好,本将军念你一片孝心,答应你!”慕容国面无表情,只看了一眼翠儿。
翠儿点头,“谢将军,我今年13岁,入府已经2年了,这两年我帮着柳姨娘打探消息。因我年龄小,众人说话也不防我,所以我经常到各个院子偷听消息。”
说着,她咳嗽了两声,顿了顿继续说,“前些天,柳姨娘让我给大小姐送一个罐子,说是极难得的新鲜物,用这个罐子煮药,效果更好。”
“但大小姐用了这个罐子病情反而加重了,直到今日柳姨娘让我赶紧换一个新罐子,我才知这个罐子在毒药中浸泡过,长期使用会让人慢慢中毒身亡。”
“平日里大小姐痴痴傻傻,对奴婢们却十分友好,我不忍心害她,但我奶奶的命捏在柳姨娘的手里,我若不从,她便会要了奶奶的命。”
“大将军,我毒害大小姐,罪无可恕,甘愿受死。只是与我一同来的两个丫头,对此事一无所知,是我故意把事情告诉她们,连累了姐妹。”
翠儿说完,已是气如游丝,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柳姨娘跪在地上,哭着辩解,“老爷,小贱人一派胡言,我怎么会害大小姐?简直血口喷人。”
慕容国缓缓站起来,说道:
“这些年来,大娘子潜心礼佛,远离府中事务,雪姨娘、柳姨娘总归是嫡庶有别,如今看来,这当家权还得是大娘子掌握。”
大娘子安抚我睡下,她站起来,走到柳姨娘身边,伸手给了她一巴掌。
“好歹毒的心思,害我云儿,枉为人母!即日起柳姨娘迁去别院祠堂居住,终日吃斋念佛,已消罪过。此后,家里大小事务,全有我掌握。”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大娘子终于硬气了一回。
心里暗暗欢喜,再转头看慕容国,不知道他会做何反应。
慕容国站起身,路过柳姨娘身边时,他突然猛踢了一脚。
“贱人!看我不踢死你!”
柳姨娘一个弱女子,哪里经得起这狠狠一脚,鲜血喷出,昏死在地。
慕容轩琴得了消息,急忙赶来。
看到躺在地上的生母,顾不得众人劝阻,一下子扑过去,“母亲,你醒醒啊!”
“你的母亲是大娘子,她只不过是个姨娘,你要分清楚身份。”慕容国拉起轩琴,厉声道:
“再不让开,便发你一同守祠堂!”
柳姨娘听到女儿的声音,嘴里慢慢说道,“快,走开,不要管我,照顾好自己!”
两个小厮抬着柳姨娘离开了院子。
云溪堂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我静静地躺在床上,想着刚才的一幕幕,心里伤感。
佩儿端了热汤进来,“大小姐,你怎么了?”
我懒懒的起身,心情低落,随口问了一句,“佩儿,你说,我是不是太狠了?”
“大小姐,在这府里,你不害人,别人却来害小姐!从前你痴傻,可不知别人是怎么作贱你的?”
说着,佩儿掉下眼泪。
又过了几日,有人来报柳姨娘死了。
听说死在夜里,等人发现时尸体已经僵硬,还出了尸斑。
我终是于心不忍,求爹爹厚葬了柳姨娘。人死怨消,活着的人要紧。
于是我去求大娘子,把慕容轩琴过继在她名下,这样也给轩琴抬了名分,由庶女变为嫡女。
慕容国见轩琴年龄小,便同意了。不日慕容轩琴搬去储秀堂,同大大娘子住在一起。
再过几日便要入宫赐婚,想到结婚二字,心里不由得恐惧。
我才多大啊,不过十六岁,还是个孩子。一想到进宫跟陌生人结婚,又是无法逃脱的宿命。
只希望慕容国与大娘子能举案齐眉,平安度过一生。
我心里暗暗说道:
“慕容轩云,你安心去吧,我已经帮你铲除了两个姨娘,如今大娘子管家,一切恢复到正常轨道了。”
“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以后我要为自己而活!”
次日一大早,佩儿和丽君捧着托盘,里面整齐叠着一套浅粉色长裙,上面绣着牡丹花。
牡丹花盛开,国色天香,甚是美丽大方。
我拿着裙子,觉得牡丹花图案过于艳丽,太引人注目,又让人换一件浅蓝色普通衣裙。
“小姐,你长得那么好看,为啥衣服穿得这样素净?二小姐、三小姐都是盛装出席,你这未免太普通了!”佩儿一边给我换衣服,一边嘟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