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然,跟我来书房。”
“好嘞,父王。”影信然回了一声,转头就招呼起陌千叶,“陌陌,走吧,跟咱父王一起去书房。”
陌千叶:“……”
那是你爹。
权王爷吹胡子瞪眼,“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影信然屁颠屁颠的跟在陌千叶的身后,“哎,我就是没出息,父王你有本事就看着我母妃的脸再说话呗。”
权王爷回身就踹了影信然的屁股一脚,“有你这么个儿子,真是我的福气!”
“哎哟!”
影信然装模作样的往前倒去,就这么顺理成章的跌进陌千叶的怀里。
陌千叶:“……”
怪他手快,才会遭了小凤凰的算计。
踹完儿子,权王爷就颠颠的凑到权王妃身边去,恨不得两个人贴成一个人。
“夫人,我扶你。”
权王爷扶着权王妃,陌千叶揽着影信然,四人就以这样的姿态一路走到书房。
府中的下人见了多是见怪不怪,只到了陌千叶和影信然这里,才会露出疑惑、惊讶再是恍然大悟的神情。
陌千叶顶着众人的目光,脸色越来越清寒,揽在影信然腰上的那只手越来越僵。
他倒是恨不得立刻把手缩回袖子里,奈何那手僵得听不太懂人话。
直到四人到了书房,房门掩上的那一瞬间也隔绝了外面火热的视线,陌千叶才倏地收手再顺势藏进袖子里。
他的手指有些发痒,于是陌千叶手指藏在衣袖里,指腹神经质的磨啊磨。
“骝马新跨白玉鞍,战罢沙场月色寒。”
权王爷负手望着书房那些堆满书架的书,看起来颇有些惆怅的样子。
“瞎感慨些什么,一边儿去,谁要听你在这里唧唧歪歪,要做什么做就完事了!”
权王妃一把将权王爷推到一边,走到最近的书架前,伸手转了一下书架上的那个青瓷花瓶。
正对着门的那面墙突然朝两边分开,露出向下的阶梯和黑得看不见深处的甬道。
影信然稀奇的往里看,“我们府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密道,我居然不知道?”
影信然小时候没少来书房里玩,权王爷烦他的时候,还让他对着这面墙面壁思过,不止一次。
权王爷率先进去,边走边给沿路的灯盏点上火照明。
啥也不知道的影信然只好领着陌千叶跟在权王夫妇后面。
“陌陌,你小心点脚下昂。”
陌千叶默默的从衣袖中拿出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
影信然:“……”
谁家好人随身带着夜明珠啊?
影信然目瞪口呆,“你这么壕的么!”
陌千叶沉默着从衣袖中拿出两颗一样的夜明珠递到影信然面前,“你要么?这东西其实不算很贵。”
影信然吞了吞口水,确实不算很贵,只是一颗价值黄金百万两而已。
“臭小子,在后面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赶快点!”
权王妃回过头来喊影信然,四目相对,又齐齐的落在影信然手掌心那两颗夜明珠上。
影信然:“……”
影信然把夜明珠往身后一藏,若无其事的走到权王妃跟前。
权王妃腿一软,手抓着影信然的手臂借力。
她视线从陌千叶手上那颗夜明珠飘到影信然手上这颗夜明珠,嘴唇哆嗦问影信然:“陌公子究竟是何人?”
影信然就学她,凑到她耳边,悄声的说:“他啊,南风馆的头牌。”
权王妃一把甩开影信然的手,神情恍惚着往前,“我不信。”
影信然无辜的摊了摊手,“实话,我只知道这么多。”
刚到他身边的陌千叶看了他一眼,眉目清疏,“头牌?”
“就是说你在南风馆长得最好看的意思。”影信然讨好道。
陌千叶冷哼一声,当他很好骗么?
要不是他见多识广,知道头牌在人界秦楼楚馆的意思,他就信了。
甬道其实没有多长,一盏茶的功夫就走到了。
权王爷背着手站在那儿,前上方左右各悬了一把剑。左边那个是把重剑,由玄铁打造。右边那个看起来就要轻便些,亦是万中难得其一的好剑。
两把宝剑高悬着,被封在剑鞘里,藏入这甬道中,在暗光下,犹如明珠蒙尘。
“信然,甘心么?”
戍边七载,从士卒到将军,每一次战起都冲在最前面,血溅沙场,暗伤无数。曾经多少次命悬一线,少年强健的身躯上布满疤痕,新旧交替。
影信然双拳紧握,“我不甘心。”
他为保全家国百姓,夺回了沦陷的疆土城池,为报仇雪恨,驱逐了侵略的敌人,领兵一路杀到敌国都城,却被梧京连下的几道圣旨召回京城。
君王甚至不惜以他家人相要挟,回京后更是以欺君罔上之罪下他兵权,累累军功如云烟俱散,这让他如何甘心?
“认命么?”
“不认命。”
影信然抬头看着高悬的宝剑,眼神坚定执着。
“好!”权王爷用力拍了一下影信然的肩膀,“不愧是我影家的人,有志气!虎父无犬子啊,我儿像我。”
影信然面无表情的看他。
权王爷:“你那是什么眼神?”
影信然:“我在想你过不过得了我一招。”
权王爷当即就在他的后脑勺来了一下,笑骂道:“臭小子。”
老父亲指着左边那把重剑,“你别小看了它,这把剑来头可不小。想当初,雪国景国并立,你太爷爷就是提着它跟着苍国的开国皇帝一路从景国都城打到雪国都城,最终建立起苍国。”
算起来,苍国建立也没有多久,这是个还很年轻的王朝。
“现在它是你的了。”
权王爷伸手去拎那把剑,他是想亲手把剑递到影信然手里去的,然而……
他一只手没能拎得起来,换成两只手也没能拎得起来。
权王爷尴尬的往旁边看。
权王妃抬头望天。
影信然低头看地。
陌千叶扭头看墙。
权王爷清咳一声,“你自己来拿吧。”
影信然上前去,一只手轻轻松松就把剑拎起来了。
权王爷看影信然,“不重吗?”
影信然:“还行?”
权王爷识趣的不再多话。
影信然拔剑,剑出鞘带起一束寒芒,锋利如新。
“破劫。”
影信然念出剑身上的的两个字。
他把剑收入剑鞘,伸手去碰悬在右边的那把剑。
“我这把是我太爷爷的剑,那这把呢,莫非是我太奶奶的剑?”
他拔出一点,那剑身如雪,刃如蝉翼,一样是锋利无比,上面端端正正的刻了两个字——消灾。
权王爷默默的退到权王妃身边去。
权王妃战术性咳嗽,“这也是你太爷爷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