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哥要成亲了，什么时候的事？”
苏酥像是已经整理好了情绪，只是不停的抽噎一下。
“就这几天的事，爹娘说他年纪到了，该成家了，婚期已经定下了，那……那姑娘是他自己挑的人。”
苏酥对秦朗的心思，萧承暄是知道的。
早在他二人来人界之前，秦朗就让司命神君泠羽把他们绑在一起，两人身上又多少有姻缘线的牵连。
苏酥对秦朗动心，那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萧承暄料想他这一遭不会太顺利，果然从出生开始就不那么如意。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上天庭的小狐狸喜欢一个人，绝对不会小心翼翼的藏在心里，不敢宣之于口。
他必然是要大声说出来，恨不得昭告四海八荒的，这才是姻缘神做事的风格。
可是人界世俗有许多能捆绑他的东西。
他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动了心思，只能隐藏于心间，既不敢叫父母看出不寻常，也不敢叫他哥哥发现任何的异样。
伦理纲常压在他肩上，让他喘不过气来，而秦朗要娶妻，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酥避而不答。
“我要喝酒。”
“再喝就又要醉了。”影信然说。
“一醉解千愁。”
“举杯浇愁愁更愁。”
苏酥这小暴脾气，又要砸东西了。
“再砸，我就让人都清算了，让你哥来赔。”
苏酥一下苦了脸，伸出去的手很怂的收了回来。
“萧萧，我都这么难过了，你还要戳我心窝子，呜～”
“酒不能再喝了，东西也不能再砸，别的都随你。”
苏酥的眼睛倏地就亮起来了，“我可以找几个人过来陪我吗？”
萧承暄眉心一跳，“你要做什么？”
苏酥低头，指尖相对，“唔，寻欢作乐。”
好一个寻欢作乐。
萧承暄似乎是笑了一下，“你要寻什么欢，作什么乐？”
“就是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嗯，萧萧，你应该懂的。”
萧承暄：“……”
呵。
还要几个人一起。
几日没盯着，就学坏了，不仅学会了喝酒、逛楼子，还知道要寻人找乐子。
萧承暄这会儿的心情，宛如替家里的大白菜操碎了心的老父亲，结果那白菜不仅被猪给拱了，还被那猪给养歪了。
大白菜现在野得没边儿。
影信然一拍桌子，“那怎么不行呢，安排！这南风馆里你师父说了算，看中了哪个，就跟你师父说就行，花魁都没问题。”
他豪气干云的拍桌子，要解决问题的人却是萧承暄。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这像话吗？
“暄暄，别这么古板嘛，难得我们小哭包喜欢，总要找个人让他开开窍是不？”
萧承暄冷笑。
影信然打了个激灵，连忙保证道：“我以我的人格发誓，咱俩婚前我绝对没做过任何一点对不起你的事！”
“你的人格值几个钱？”
“那还是很值钱的，影世子的不值钱，景言将军的多少也值点钱。”
人嘛，就是要自信一点的。
“那个，萧萧，花魁是谁啊，我可以叫他过来吗？”
萧承暄眼一斜，“花魁身价黄金千两，你有钱？”
“没钱。”苏酥有些沮丧。
萧承暄这会儿何止是脑仁疼，他浑身上下没一处是舒坦的。
“让管事的带个人过来。”
“要最好看的。”苏酥补充。
萧承暄：“……”
蹬鼻子上脸。
“你……”顿了顿，萧承暄说，“带个长得好看些的。”
“好嘞。”影信然起身就去找人去了。
“萧萧，你对我真好！”
苏酥捧着下巴，这会儿是不哭了，也不吵着要喝酒了，只盯着萧承暄看。
“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过。”
“你爹娘对你不好？”
秦尚书夫妇不像是性子不好的，否则当初萧承暄也不会放心把苏酥留在影府。
“他们对我挺好的，只是我总跟他们亲近不起来。”
他知道自己不是秦尚书夫妇亲生的，很早以前就知道了，无意间从管家口中听说的。
啊，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时他应该才七八岁的样子，并不晓得情爱是什么东西，就觉得他哥哥对他特别特别好，所以就很亲近他哥哥，甚至说出了以后要一直和哥哥在一起的话。
那时他是童言无忌，却入了秦夫人的心，她始终担心秦家后继无人，并不让苏酥与秦朗过分亲近，这是苏酥后来知道的。
“秦朗呢，我看你一声声哥哥长哥哥短的，亲得很。”
苏酥静默了一会儿，才说：“我哥对我也挺好的，只是……”
只是无法和他在一起而已。
他们是兄弟，尽管他们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可是他们是名义上的兄弟，在一起了就是乱伦，是要为人所诟病的。
“以后……以后不会了。”
秦朗以后是要成亲生子的，他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无所顾忌的黏着秦朗了。
他哥以后的人生是属于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子的，而他们终将成为陌路。
“萧萧，我是不是特别傻啊，我怎么就偏偏喜欢上他了呢？”
注定得不到回应的感情，好苦的。
萧承暄揉了揉他的脑袋，“怎么就傻了，我们酥酥是有大智慧的人，舍弃他一个，才有之后更多比他还好的人。”
“没有人比他更好了。”苏酥低着头说了一声。
他那一瞬间的表情，像是历尽了沧桑，这世间好像再没有能让他动心的了。
萧承暄微不可察的一叹，“南风馆的美人比比皆是，弹琴的，吹箫的，说唱的谈诗论画的，你喜欢什么样的都有，我让他们陪你玩，不收你钱。”
“哇哦，萧萧，你太好了，我好喜欢你！”
萧承暄：“……”
感觉被算计了呢。
“来咯！”
影信然进门，拍了拍手掌，屋外连着走进来好几个男子，纤腰素素，婷婷袅袅，且个个生得花容月貌，赏心悦目。
“怎么样，哭包，还满意吗？”
苏酥狂点头，“我可太满意了！”
他像只花蝴蝶一样在几个人之间走了一转，一只手拉着一个人坐回桌边去，又让人上了糕点果蔬，让人剥了递到他嘴边喂到他嘴里。
左拥右抱，前扑后拥，不过如此而已了。
萧承暄和影信然影视被挤到了角落，成了旁人。
“你……”
萧承暄实在是无语。
他让影信然找一个人，影信然倒好，找来了一群。
“放心啦，我们家哭包有分寸着呢，不会乱来的。”
萧承暄面色依然不是太好看。
“好啦好啦，我们撤吧，别耽误了小哭包寻欢作乐。”
影信然硬是拽着萧承暄去了对面的空房间，离苏酥这间不远，刚好可以听见动静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