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敢吼干爹了!”
似乎对干儿子吼他,莫书才不但不恼,反而高兴。
他耸耸肩,看向萧云邈的眼神里都是惊喜,并频频点头。
萧云邈喃喃道:“干爹,我不应该那样吼您,我心里反应有点过于紧张了。干爹,我刚才那样对待您,您怎么还高兴呢?”
声音里蕴含着一抹不解和困惑。
“邈儿,你在这之前,对我都是恭恭敬敬的,甚至说话从没有大声过,我倒是喜欢。但那不是真正的你,那是压抑的你。我一直希望看到真正的你,现在看到了,我怎么能不喜欢呢?这才是一个真正的王子该有的性格。”
说心里话,萧云邈实在没心情谈论关于他什么性格之类的话题,他的心里已经急如星火了,他在担心薛家锟的安危。薛家锟出事了,那么狄利昂、妲己婆婆和丽人两姐妹会不会也跟着一起出事了,自己一概不知,怎能不让他心焦!
“干爹,薛家锟是我一个很得力的手下,你知不知道妫家人把他绑哪儿去了?”
萧云邈脸上的焦虑之色毫无掩饰地流露出来。
“石头街妫府。”语速很快,“那个被灭了全家的阿达拉酒行掌柜的府第。”
“他们有多少人?”
语速更快。
“六个人。”
语速超快,仿佛一起吐出三个字。
“身手如何?”
萧云邈眼神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一等一高手,几乎都是十品。”
一切显得纷繁复杂,混沌不清,各种不好的感觉扑面而来。
萧云邈的心沉了下来,开始不安起来。
他真的担心那几个人有什么不测,那几个人一旦出现什么不测,祸源都是他,是他把他们牵扯进这场原本与他们无关的风暴里。
“干爹,看来妫家是下了血本了。明着三个高手,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或许妫公子带来的那些仆人,个个都是功夫高手。”
莫书才像是颇为赞同地点了一下头:“我这次去京城主要是探查妫家虚实,他给出聘请功夫教头的条件非常优渥,前来应聘的功夫高手不少,几乎都被留下。据我探查,十品高手不下二十个,不知道这次妫公子北上,仆人里面混杂了多少高手?”
萧云邈那看似平静的眼眸里骤然迸射出一抹忧虑,搞得萧云邈一头雾水,毫无头绪,他不知道妫家下了这么大的力气想要干什么。
这一刻,庞万三发现干父子两人的神情不对,怎么聊着聊着,两人停下了,像是突然间出现了什么火烧眉毛的事情似的,他急忙勒住马车,跳下车,跑了过来。
“干爹、庞总管、婉清,事情紧急,现在没法细说,”萧云邈那双无比焦虑的眼睛依次从三人脸上掠过,“庞总管,您立马返回王府,向幽州王禀报你目睹的一切,然后告诉我父王,妫家这次来还暗地里带来了不少十品以上的高手,他们绑架了五城兵马司护卫队的一个校尉,我和干爹去救人,同时告诉我父王派出一支军队去沽河十里长亭保护大郡主,最好您亲自带人过去。”说话间,萧云邈把腰牌递给庞万三,“回到王府,一刻都不能耽搁,让侍卫拿着我的腰牌去五城兵马司护卫队调兵,包围石头街妫府。庞总管,时间紧迫,我不想谁出什么事。”
庞总管心里自然明白,那个“谁”的内涵是什么,急忙给萧云邈施礼,然后,后退三步,转身离去。
只见他一个漂亮的纵跃,稳稳当当地坐上马车。
接着,双手抓过缰绳那么优雅地一抖,那匹马忽地窜出,健步如飞,连马车都跟着像是腾云驾雾飞了似的,飕地从萧云邈等三人骑的马身侧掠过。
眨眼间,绝尘而去,视线之内是一缕缕飞扬的黄尘,弥漫天空。
庞总管飞也似的传令去了,萧云邈立马把脸转向妹妹:“婉清,你速去破巷狄府报信,让狄利昂和妲己婆婆去保护方筠枝,你与他们待在一起,如有情况去五城兵马司搬兵,快去吧。”
莫书才与二哥的对话,萧婉清一字不漏地听进耳里,但见二哥神情如此严肃,知道情势危急,连应答都没有,左手一拽马缰绳,调转马头朝破巷驰去。
“干爹,看来你的觉让妫家人给搅了,我们去救薛家锟。”
说着,两人驱动黑红两匹战马,沿着石板街道往前疾驰,身后留下踏踏踏踏的清脆马蹄声。
午时,正是人们忙碌的时候,街道上的行人很多,萧云邈与义父只能骑马绕走一些偏僻的巷道和胡同,虽然绕了个弯,但马驰行的速度上来了,估摸也就不到两盏茶的光景,两匹战马驰到了石头街。
石头街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少,萧云邈与莫书才把马匹系在对面一户人家的石栏上,两人各自拽下马鞍上宝剑,萧云邈把麒麟鞭掖进腰间,两人向妫家右侧胡同跑去,跑到东耳房墙壁处,萧云邈举手停下。
萧云邈站立闭目,倾听了一个弹指的时间,然后睁眼,眼神往上一挑,他看向义父的脸色惊变。
“干爹,正房里有三名歹人,其他三人不知去向,薛家锟被打得够呛。”
莫书才不禁睁大眼眸看着对他说话的干儿子,一抹惊喜的眼光从眼眸底闪过。干儿子这是什么耳朵,怎么单单那么一听,就知道墙里屋子有几个喘气,还知道每个人的状况,那能耐也太大了。
萧云邈很清楚,就是解释了义父也可能不太相信,再说也没有时间解释,只要让义父相信自己就行了。他与义父必须快刀斩乱麻,收拾了这三个人,还要去找那三个不知去向的人。
他想那三个人去找方筠枝和狄利昂的可能性最大。
“义父,必须下死手,尽快解决战斗,我们还要去就救其他人。”
萧云邈用极快的速度说完,看见义父立马点头,手一摆,两人不再搭话,就像是配合默契的一对搭档,眼神一对,噌,跳上灰砖砌的丈高院墙。
萧云邈四处环视,感觉没有危险,再次摆手,与义父一同跳下,两人屏住呼吸,往正房快速运动,脚下发出轻微的嚓嚓声。
屋子外门四敞打开,萧云邈探头瞅瞅,厅堂没有人。侧耳倾听,感觉东屋没有任何声音,只是从西屋发出一些轻微的动静,似乎有人焦虑地踱着步子。
西屋门紧紧关着,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但萧云邈根据细微的声音分析和判断,门口左侧和前方窗户各站着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在空地上,来来回回地那么踱着方步。
从节奏感来判断,踱步的那个人心里非常焦虑。
薛家锟所在位置靠近北墙,像是很痛苦地喘着粗气。
萧云邈头一扭,两人蹑手蹑脚地走进厅堂,悄悄地靠近西门,他给义父打个手势,让他对付门口那个人,他则对付里面两个歹人。
必须突袭,否则很难快速解决战斗。
陡地,轰然一声巨响,萧云邈一脚把门踹开,就在屋里蒙面歹徒愣怔反应的刹那,萧云邈与莫书才已经疾速地闪身进屋。
被反缚在一把椅子上的薛家锟,头垂得很低,仿佛脖颈支撑不起来他那颗削瘦的头颅。他口鼻滴淌着血液,形成了一条很细的血线,蜷曲的双腿上已经积聚了一潭血液,外圈血液已经凝固。
他听见门口轰响,十分艰难地抬起头,像是脖子上挂着重石。
当他的目光瞥见是萧云邈与一个戴金面罩的男子闯进来时,他咧了咧嘴,露出萧云邈这辈子见过的最恐怖最血腥的微笑,因为他有救了。
很显然,薛家锟遭到毒打,还被打得很惨。但既然还能笑出来,就说明他强壮的体魄还能支撑他不会很快死去。
你们仰仗着有皇亲国戚撑腰壮胆,竟然绑架衙门官吏,滥用私刑,暴力,是可忍孰不可忍,一股不可抑制的怒火,腾地从萧云邈心头翻涌而出,在起起伏伏的胸膛里激荡不休。
萧云邈已经算定了那个来回踱步的歹人踱到门口,刚好转身,门就他被踹开。门开那一瞬,萧云邈左手持剑,右手握鞭,骤然间,他右手的麒麟鞭已经随着身体飞跃甩出,踱步的那个家伙忽听身后门不是好动静地被踹开,已然知道不妙,抽刀扭头回身,还没等他下一个动作做出,他的双腿脚踝已经被麒麟鞭缠住,也算这个歹人手脚麻利,弯腰挥剑就砍麒麟鞭。但他的动作再快,也没有萧云邈的手快,萧云邈手腕一抖,麒麟鞭唰地扽直,紧接着,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拽力随着麒麟鞭传导至歹人双脚上。
“啪”,歹人四仰八叉摔倒,后脊背重重地撞在石地板上,疼到歹人忍不住口中发出“啊……”的惨叫。
这一刻,萧云邈疾步上前,他跨出的每一步都发出清脆的踩踏声。歹徒腰身一绷,忽地坐起,手中刀再次斩向双脚脚踝处的麒麟鞭。
这时,萧云邈左手大拇指一弹,“唰”地一道玄光闪过,近乎眩目的剑光直刺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