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苏恒辰是想不做声息地离开的,但李修缘的突兀打搅之下,他的心也波动犹豫着。
私下的张威曹广胜阿文已经喝过送别酒了,这边学校的课题组也办了送别宴。
酒楼包厢,整个实验室的人都来了,导师褚剑南没喝几杯就撤了,褚雪纯也识趣无味的跟着走了。
师兄师姐师弟师妹的同门们,三三两两给苏恒辰敬酒,说着送别和祝福的话,最后也陆续离开。
最后只剩下张启律,葛思瑶,柳绵绵还在桌上,几人对视一眼,却还是没说出来心里想说的。
柳绵绵已经在软软糯糯的抹眼泪了,她很难过,说出不出话。
最后喝了几巡,张启律扶着苏恒辰回了宿舍,明天下午的飞机,今晚可以好好休息。
葛思瑶把装着醒酒颗粒的塑料袋,递给张启律,叹了叹气还是没说什么,安慰着柳绵绵离开了。
翌日早上,在收拾行李完后,苏恒辰摩挲着中国工商银行和建设银行卡,心里很不是滋味。
胡婧泽和他分手后,把自己当初存放在她那里的卡和送的礼物,通通打包邮寄了回来,而卡里的钱一分未动,就是与自己彻底断干净的意思。
苏恒辰心里一阵酸涩涌上来,这两张银行卡曾在他爱的女孩手里拿过,虽然温热的体温,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恒辰!\"
张启律正色地喊他,苏恒辰一转身就看到他一脸认真。
\"别怪我自作主张。我给你定了一张去金京的高铁票,路程一个多小时。我查过了,你下午的那趟飞机票,可以改签从金京出发。\"
张启律打开了手机,化开了一个界面,复制一段链接发给苏恒辰,\"定位系统,胡婧泽手机号你有吧?如果真的想,就临走时见她一面吧。\"
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张启律收了手机,拍了拍苏恒辰的肩膀,作为兄弟,他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是苏恒辰自己的选择了。
这些天,苏恒辰的痛苦,他是看在眼里的。
只是感情这回事,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一向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苏恒辰神色微怔,几秒后眼神多了一抹亮光,看了张启律一眼,什么都没说。
把黑色登山包用力往后一甩,左手拉着收拾好的行李箱,右手握拳和张启律的拳头碰了一碰,无需多言,便飞快地出了宿舍门,下了楼梯。
其实他自己已经买好了去金京的高铁票,只是踌躇犹豫着要不要去,张启律的支持给了他下定的决心。
在高铁上,苏恒辰改签了飞机票。用张启律给的链接,定位到胡婧泽现在的位置。
龌龊也罢,卑鄙也罢,他这次是真的没想做任何坏事,只是出国之前,他想最后见一面胡婧泽。
偷偷地看她一眼就行了。
毕竟下次回国,不知道何年何月。
德国那边的学业很重,即使是交换生,压力也很大,苏恒辰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在一年内结业回来。
何况,他已经做好了长久离开的准备。如果自己的靠近只会带来伤害,那么远离就是最好的祝福。
只是走之前,最最最后,让我再看爱的人一眼吧。
这是一颗卑劣自私的心,最后的请求。
苏恒辰来到了耿大叔的民宿外,扶着行李箱站在路边,打量着楼层,婧婧就住在其中一间吗?
他没有勇气进入院子问路,也不敢这么做,甚至有些惶恐,随时做好下一秒胡婧泽身影忽然出现时,自己躲避飞速离开的准备。
但他站了又站,有几个人进进出出,却始终不是他魂牵梦绕的那个身影。
好信的耿大姨,又是来来回回倒了四五次垃圾,眼看快到中午饭点,忍不住上前问问,\"到我家来吃顿饭啊?\"
苏恒辰微微一愣,回神淡淡笑着摇头,似乎有些踌躇该怎么开口一样。
\"…我想问一下,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考研的女孩子住在这里,二十岁左右,看起来年龄很小,白白瘦瘦的,头发很长很黑…\"
还没说完,耿大姨眼前一亮,上下把苏恒辰打量了一番,眼神里透着满意,\"是叫婧婧是吧?你是她同学?她今天在家呢,喏,她就住那间。\"
耿大姨露出媒婆暧昧的笑,认定这个人肯定是胡婧泽的同学,心大地往院子里一指,三楼的某个房间。
\"来来来,一起中午吃饭。\"
耿大姨热情地招呼着苏恒辰进院子,这个小年轻好,比前几天那个开车的看起来脾气更好,不错不错。
仿佛是为了印证耿大姨说的话,三楼的窗户上闪过一个曼妙剪影。
苏恒辰心一跳,立马往院墙靠过去背着身子,心里有些发慌,他觉得胡婧泽是不想见到他的,而他也不配出现在她的眼里。
\"怎么了小伙子,哪里不舒服啊?\"耿大姨拧着眉,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没,没事。\"苏恒辰沉沉的鼻息,平复着心情。
\"哎,她好像下来了,走,来吃顿饭,你是她同学,也开导开导她,别总天天闷在屋子里,学习也要劳逸结合嘛!\"
耿大姨打眼往院子里一看,就要拽着苏恒辰一起进去,现在秋季淡季,民宿里没住几个人,耿大姨对每个房客都了如指掌。
又因为胡婧泽温温柔柔的,脾气又好,看起来就是个乖女儿,耿大姨很喜欢她。
就是一点,学习学的太紧了,天天闷在屋子里,也不出来锻炼锻炼。
正好有同学来找她,聊聊天解解闷也好啊,别学傻了。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还有,如果下次还有人找她,没问清楚之前,别随便就告诉别人婧…那个女孩住在哪里,万一是坏人,这样不安全…\"
苏恒辰听说胡婧泽下楼了,立马紧张的咽了咽唾沫,声色认真又有些严厉地看了耿大姨一眼。
说完,便忙不迭逃也似的拎着箱子,沿着路边走,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就疾驰没影了。
\"哎呦,玲子?怎么是你?\"耿大姨还有点懵圈的往院子里走,现在年轻人都怪怪的。
上次那个开豪车的帅哥在门口站,今天又是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同学在门口站,喊也不进来,真是有够怪的。
\"大姨,我快饿死了,给我搞碗饭吃吃?\"
叫玲子的短发女,二十七岁,是外贸员,前段时间辞职了,心情不好,来金京散散心,住在耿大叔的民宿这里,就在胡婧泽房间隔壁的隔壁。
\"吃吃吃! 去把楼上那个小姑娘叫下来一起吃!\" 耿大姨给玲子打了饭,又嫌弃她没人情味。
玲子冤枉啊,\"我叫了啊,她说她不吃。\"总不能按着人头来吃饭吧。
耿大姨一听,叹了口气。
看看,这就是学习学傻了,竟然连饭也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