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所在的道观没有名字,里面也不供奉“三尊”,这里供奉的是一位名为姑获的仙。
传说中姑获喜爱小孩,所以总有夫妻来这观里上香,以求能为家里添个孩子,延续血脉。
神奇的是,凡是来这里上香的媳妇回去后,肚子都有了动静。姑获灵验是一方面,不过城里的人都知道,明月给的仙丹才是怀上孩子的关键。
上午,清风在院子里扫着落叶,一阵敲门声响起,他放下扫帚去开门。
来的是一对年轻夫妻,妻子一脸不高兴的模样,似在怪丈夫让自己走了这么远的山路。
“小师父,”那丈夫对清风作揖,“请问明月真人在吗?”
“你们是来拜姑获的吧?”清风道,“师父还在打坐,我去禀告一声,你们二位在这儿稍等片刻。”
“有劳了,”丈夫说完从袖里摸出一张银票,又道,“多谢小师父。”
清风离开后,那小媳妇摇了摇丈夫的胳膊,道:“相公,我怎么觉得这里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要不我们回去吧?”
那丈夫笑了笑,道:“大老远来的,总要有个结果,要不怎么和二老交代?听说这明月真人是修仙得道之人,跟咱们凡夫俗子不同,你觉得不自在也正常。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两人说话间,清风走了过来,道:“我师父让二位去殿内,你们随我进来。”
“多谢,多谢。”那丈夫面露喜悦之色,领着媳妇跟清风走向大殿。
殿内的陈设很简单,甚至可以用简陋来形容:一尊姑获塑像,一张香案,案前铺着俩蒲团。
那塑像的模样是一位端坐着的女人,身上披着黑羽编织的衣服,看起来阴森诡异。
清风去城里的官庙瞧过,里面供奉的“三尊”塑像神圣而威严,使人不禁想要膜拜,而这殿里的姑获像却是让人亲近不起来,总觉得不像仙,而是某种邪物。
夫妻俩跪在蒲团上,虔诚地磕着头。明月脸蒙白纱来到殿内,在一旁看着。除了和清风相处,她在外人跟前总是戴着面纱。
夫妻俩拜完了姑获,又起身对明月作揖,同道:“拜见明月真人。”那丈夫堆起笑脸,又要开口,明月却道:“不必多言。”说着从袖里拿出一只木盒,又道,“这里有我炼的一枚丹药,你们在行房之前服下,到时候定能怀上孩子。”
那丈夫先是迟疑,随即满心欢喜地接过木盒,嘴里不住地说着感谢的话。那媳妇却是没什么喜悦,好像对这木盒抱着怀疑和敌意。
丈夫将木盒收好,又掏出张银票要塞给明月。
明月没有接受,冷冷道:“你们快些离去,莫要在这儿打扰我清修。”
那丈夫又不停地谢了几遍后,才带媳妇退出大殿。清风送二人离开,临走之际那人把钱都给了他。
清风回到殿内,明月已经摘了面纱。
“师父,我……”
“没少拿人家的钱吧?”明月看出清风心思,“去城里逛逛吧,最近总是逼你修炼,也该放松一下。想吃什么多买一些,不过别回来太晚。”
“多谢师父。”
清风出了道观,向山下而去。
他和明月学过控制体内气血运行的方法,走起路来飞快,没一会儿就看到夫妻俩的背影。他放慢速度,跟在二人后面,悄无声息,如同孤魂野鬼。之前虽也总去城里,但都是吃吃喝喝,要不就去书坊里读些先贤着述,跟踪还是头一次。
三人一前一后下了山,进到城里。街上行人如织,清风融进人群中更是难以被那对夫妻察觉。他偷偷跟随二人来到住处,那是一座颇具规模的宅邸,大门上镶着黄铜兽头,兽嘴里衔着圆环,看起来狰狞无比。
“怪不得出手这么阔绰,”清风心道,“原来是大户人家。”
夫妻俩进了屋,清风则是翻墙而入。他之前并没有跟踪别人的癖好,现在同样没有。之所以此刻像个变态似的,是因为他对明月的猜疑愈发严重,他想弄明白,明月是否真的这么好心,送给别人吃了就能怀上小孩的仙丹。
夫妻二人跟双亲汇报了情况便回到屋中,丈夫迫不及待地将媳妇抱上了床。
清风躲在窗边,偷偷看向屋内,耳朵竖起,一边仔细听着里面的甜言蜜语,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心里既紧张又刺激。
“你坏死了,”屋内传来媳妇的娇嗔,“大白天的别这样,我们晚上再弄好不好?”
“我等不及了,”丈夫道,“我现在就想看看这仙丹到底有没有用。”
“什么仙丹,我看八成就是骗子。”媳妇不屑道,“再说了,就算有效果,也不可能……不可能做完就看出来。”
“不会吧,”丈夫道,“要真是骗子,那明月真人怎会不要钱?再说了,别人不也都传真人的仙丹好使。”
“她自己是没收钱,可这钱最后不还是进了她徒弟的兜里,又有什么分别?我看这师徒俩就是一唱一和,合起伙来坑钱,至于那些传言,也是他们两个搞的鬼。”
“好了,别说这些了,你快把仙丹吃了。不管有用没用,我现在可是要好好疼疼我的小美妻。”
窗户里再没有对话传来,取而代之的是女人的各种哼哼唧唧,还有一些男人嘴里“猛不猛”“爽不爽”的问题。
清风正看得来劲儿,忽听不远处有仆人的脚步声,他立马躲了起来,再回到窗边时,只见那夫妻已经躺到床上休息。他意犹未尽,见那媳妇吃了明月的药也没什么异常,便要离开这府邸。
“相公!”窗内传来惊呼,清风又趴了回去。
“怎么了?”丈夫睁开眼睛,“好端端的,喊什么?”
“你快看我的肚子!”媳妇道。
“肚子?”那丈夫起身,发现媳妇的肚子竟然在慢慢隆起,“这仙丹也太神了,怎么才完事就开始显怀了?”
“什么显怀了?”媳妇神情痛苦地道,“我下面好难受,感觉小腹要胀开了。”话音刚落,那媳妇的肚子已经鼓起得如同怀胎十月,仿佛随时都要分娩。
惨叫声和血肉撕裂声同时响起,清风瞪大了双眼,赫然看见一只血淋淋的手从那媳妇鼓起的小腹里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