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肌子失踪已有千年,”杀伐将道,“如今水云峰只剩下四人,是否该立许清心为峰主?”
焰光客道:“许清心的修为在同辈中虽为翘楚,但要想成为峰主,还是远远不够。况且他们现在只有四人,从大师姐变为峰主,又有何区别?”
“这个清风有趣得很,”木菩萨道,“或许水云峰就此当兴,不如就静观其变,看看他们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两日后,除了最后一场决赛,所有比试都已结束。李沐寒与陈婉溪全都进入了前一百名,虽然最后仍是输掉,但能以新人的身份取得这名次已是不俗。
许清心自是高兴得不得了,当初选了这几名弟子,只是因为没得选,就剩下这三个,如今看来却是捡到宝了。
她把一切功劳都归于他们天赋高,却忘了他们能有此成就,与她每日的悉心指导密不可分。
饭堂。
许清心做了一大桌子菜犒劳这三人,清风自是心中无波,毕竟杀掉虞规出了气,还得到叶织袖的人情和杀伐将的奖励,属于是赚得盆满钵满。
李沐寒和陈婉溪却有些闷闷不乐。若注定是个废物,自然也就没甚可挣扎的,可他俩偏偏从一点一滴中取得进步。进步会让人上瘾,让人不甘,让人无法正视失败,是枷锁亦是我执。
“那一场我该赢的……”陈婉溪闷闷不乐。
“已经很好啦。”许清心给她碗里夹菜,“每年都会有比试,下次再取个更好的成绩不就行了?这一年你不用去做除魔任务,安心修炼,明年拿个前十的名次。”
说到除魔她又看向清风,道:“既然你有能力杀掉虞规,到时咱俩互为援手,保住性命应是不难。除魔虽然危险,但也是历练,到了明年立秋重新排名,我们便可以松口气了。”说着又面露好奇,“师弟,那虞规真如你所说,是被揭穿秘密后分神,才让你所杀吗?”
“是的。”清风说谎行云流水,“多亏了陈姑娘帮我。”
“那些少女后来怎么样了?”陈婉溪气汹汹道,“那虞规真是可恶,只恨他没多生几条命,不然我也要杀他几次。”
“我也不清楚她们现在如何,”清风道,“想来是真相大白,被送回家了吧。那三位长老都是明事理的人,一定会安排妥当。”
“但愿如此,”陈婉溪道,“我看那铁旗峰的都不是什么好人,你说会不会还有人像那虞规一般,在密室里囚禁凡人?”
几人沉默,因为这很有可能。
“师姐,”陈婉溪又道,“我入门之前只当修仙者都是些大慈大悲之士,周围的人也都这般相传,怎么事实却是如此?除了师姐之外,感觉整个宗门就没什么好人,要么使坏,要么冷漠,只有师姐你才会真正关心别人……是只有五峰仙门这样,还是整个修仙界都如此?”
“修仙之法最初就是为了与妖魔抗衡所创,天然带着杀意,并非修心之道,”许清心慢慢讲着,“妖魔以人为食,修士杀妖,自然会被凡人敬仰,当成完美无缺的存在。其实仙者与凡人在道德上并无不同,只不过是凡人一厢情愿罢了。”说着轻叹一声,“悠长的寿命只能让修士更加沉沦于欲望,反倒不如短寿的凡人超脱。那些至玄或是至简的大道理,哪些不是凡人所说,仙人又何曾有过一星半点的高论?”
“当凡人是苦,修仙仍是苦,”陈婉溪道,“若非有师姐这般温柔的人照顾,只怕在这宗门没有半点意思。”
许清心微微一笑,劝道:“师妹,你只是今天输了比试,斗志受挫,才会想找些高明的道理来安慰自己。你能有现在的进步,皆因你的努力,你的简单直接。师姐希望你能像之前一般,别被纷乱思绪所恼。”说罢又给她夹菜,“多吃点,明天好有力气给你们那位林姐喝彩。”
“林姐真是厉害,竟然直接进到了最后一场。”陈婉溪羡慕道,“她好像无时无刻不在进步变强,跟她一比我们简直都是笨蛋。”
“你也会向她一般优秀。”许清心道,“不过明天的比试还真难说,那秦忠实力强劲,夺过数不清的第一,林师妹经验尚浅,怕是难敌。”
秦忠便是清风被虞规擒住时,出言相劝的那个铁旗峰弟子,清风对他印象还不错。
“我见那人出手沉着冷静,甚至一次都没有用出过黑甲,让人摸不清深浅。”清风道,“不过能够进入最后一场比试,林姐就算输了,应该也会知足了。”
“那怎么行?”陈婉溪道,“既然要比那就要拿个第一,明年我定要会会那个秦忠。”
李沐寒在一旁默默吃着饭,看着三人聊得热火朝天却不插嘴。自从知道师姐心意以后,他便有意无意地躲着许清心,仿佛把自己当成了一种困扰她的麻烦,觉得只有离她远点才能让其开心。
“师弟,”许清心道,“你这两次的比试表现都很好,应当高兴才是,干嘛老是阴沉着脸?”
“我也不甘心,”他随意解释道,“师姐把‘飞花结玉’借给我都没能取个前十的名次,我对不起这把剑。”
“你们两个也太执着了些,”许清心道,“应当多跟清风学学,心态多好。”
陈婉溪忽道:“他不是心态好,他是心里只想着给师姐你出气。我以前还当他天赋不好,实际上这小子最会隐藏实力,动手能杀掉虞规不说,动脑子还能让自己杀了人不被追究,甚至提前就算计好一切。”
说着晃了晃手腕,道:“这用头发传音的法术这次可是帮了大忙,亏他想出来,师姐,有时你也太偏心了些,这么好的法子怎么只教给了他?”
“什么头发传音?”许清心不解。陈婉溪解下那根头发递给她,道:“师姐,你试着通过这头发用意念跟清风沟通。”
许清心试了试,清风一点反应也无。
“根本就没用嘛。”
陈婉溪道:“怎么会不好使了?”说着看向清风。
“这法子有次数的,并非一直都灵。”
“哦。”陈婉溪不再追问。几人吃过饭,各自回到住处休息。
闺房内,许清心一直摆弄着那根头发,又试着用意念唤了声“师弟”,见没有回应,反而放下心来。
她捏着那根头发放到自己面前,喃喃道:“反正也不好使了,以后我有什么心事,便都告诉你吧。”说着把那头发放到心口,用意念道,“师弟,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师姐呢……”
另一边,清风脑中响起许清心的话,只能无奈笑了笑,没法给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