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皇鸟道,“也是,让你在这昆仑躲了这么久,确实委屈你了。可若是离开九天玄女,咱们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我们姐妹死了不要紧,可你是夫君唯一血脉,万不能断掉。”
“跟着九天玄女也未必能活,”太子长琴道,“想过得安稳还得靠自己。”
“靠自己吗?可只凭我们几个保护不了你啊,”皇鸟道,“你在外面到底听到什么了?是不是那九天玄女为了慰劳那三足乌,要拿我姐妹作陪?”
“没有,”太子长琴道,“没这回事。”
“殿下,”皇鸟单手摸着他的头发,“我们是你父亲的妃子,他没了,我们姐妹便都归你所有,自然可以为你牺牲一切。”
“不行,”太子长琴道,“娘娘们何等尊贵,岂能受到几只乌鸦侮辱?”
“尊贵?”皇鸟凄笑,“我们早都不干净了,何谈尊贵?只有忍辱活下来,待九天玄女功成,再求她助你夺回南方神位,这样才能洗刷我们受的耻辱。”
“九天玄女就是一个疯子,”太子长琴道,“她虽说不会杀我们,可到时候谁能保证她不对咱们挥剑,还是趁早离开她。”
“离开她我们又能去哪?”皇鸟道,“你身份已经暴露,想必有很多人已经赶来杀你。”
太子长琴道:“父亲对五峰仙门有恩,那秦忠又像是有情有义之人,他修为高深,不如去投奔他,到时寻求五峰仙门庇护。”
“听闻那武神通痛恨妖魔,五峰仙门怎能收留我姐妹?”皇鸟道,“你身上也有一半妖脉,即便贵为神子,恐怕也难被接受。”
“不会的,”太子长琴道,“娘娘们虽为妖属,可不曾吃人炼气,算不得魔,他怎能如此不讲理?”
“殿下,”皇鸟摸摸他的头,“都活了这么久,你怎还如幼时一般天真?那仙门不是讲理的地方,而且他们凭什么和咱们讲理?”
“可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太子长琴道,“我平日里只是抚琴取乐,未曾害过生灵,三位娘娘也不曾吃人修炼,老天为何要这么对我们呢?”
“因为你父亲是神,”皇鸟道,“神活着的时候被人敬畏,可若是死了,那他连后代都不能留,即便你并无任何危险。”
“去找那秦忠,”太子长琴从皇鸟怀中起来,“他有仁义之心,定会帮助弱小。我能引天庭泄露的真气,大不了给他当丹药使。”
“没用的,”皇鸟道,“在客栈的时候你也听到了,他虽看起来仁义,不照样被那死而复生之法蒙了心,说到底他跟别人一样贪婪,只是掩饰得好罢了。”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太子长琴长叹。
“若是九天玄女执意如此,那我们姐妹便去陪那群三足乌,”皇鸟看向太子长琴,脸一沉,“殿下,你若非要阻拦,那便是嫌我们脏,丢了你神子的脸面。”
“二娘,你怎能这样说我?”太子长琴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没用,若我有父亲神通法术,怎会让你们被人欺凌?是我没用……是我没用啊……”
皇鸟见状将太子长琴搂住,另外两女也贴过来,抱紧他。
“殿下,活着最重要……”
寝宫外,星辰匿了踪影,晨光尚未亮起,四周漾着朦胧蓝色,如同海倒扣在天上。
十只三足乌并没有在半空中喷火,而是一个个有气无力地躺在共工之台上,像是中了箭要死掉似的。
九天玄女盘坐在地,双手握诀,额头结满汗珠。
九口大鼎内,红色的血肉将鼎腹塞满,那些肉如同活物一般,不停地蠕动,有时还会变成貔貅的爪子或是脑袋,胡乱挥舞,嘴里叫骂。
“九天玄女,你拿我炼阵,不得好死,若是让我大哥知道,定来取你鸟命。”
“这息壤果然神妙,”一只三足乌躺着道,“竟然能从尸体中夺去造化,甚至吐出人言,厉害……厉害……”
九天玄女没有回应,仍是保持握诀的姿势。那九口大鼎开始摇晃,鼎足将共工之台磕出重响,里面的血肉疯狂挣扎,似要从鼎中挣脱出来。
“休息够了吗?”九天玄女道,“就差最后一步,快点干活!”
“还不够,”三足乌道,“我们累得虚脱,就算那祝融三妃此刻脱光了站在跟前,都提不起兴趣。”
“立刻动手!”九天玄女喝道,“结束后我就让那三妃伺候你们。”
“当真?”三足乌道,“别耍我们。”
“当真,”九天玄女道,“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我用不着为她们撒谎。”
“那就好,”三足乌一个个撑着疲惫的身躯飞起,“神的妃子,即便不干净了,那也是上等货。又同属一脉,不用化形也能玩……”
“少说废话!”九天玄女喝道,“快点!”
三足乌们拼尽体内真气,再次吐出烈火,鼎内的血肉被烧得哀嚎,没一会儿开始萎缩起来。
阳光挑破晨雾,天亮了。
十只三足乌一个个砸到台上,黑色的羽毛乱飞。
“他妈的,毛都掉了,九天玄女,别忘了你答应的事。”
九天玄女没去理他们,手诀变换,九口大鼎没进共工之台中,鼎内的东西留在台上。
那是九枚兵符一样的东西,暗红色,如血玉,形状各异,若是拼起来应该如同一只被压扁的貔貅。
九天玄女将它们挨个拾起,嘴角一弯,道:“成了。”紧接着对天一鸣,没一会儿,三只青色大鸟从不同方向飞来,落在共工之台上,化作三名青衣女子。
“昨夜可有修仙者进入昆仑?”九天玄女问道。
“有三十五个,”一青衣女子道,“他们是四伙人,没有从同一个地方进山。”
“我知道了,”九天玄女点头,“想必从今天起会有更多人陆续进来,继续观察,有情况及时与我汇报。”
“是。”三女点头,刚要化鸟飞走,九天玄女拉住一人,道:“你随我去布阵。”
说罢,那青衣女子化成青鸟,九天玄女骑在它背上,向远飞去。
他们飞到了昆仑的一处边缘,九天玄女下地,将一枚符埋进地底,紧接着又乘鸟飞走,去向另一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