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欢意心惊不已。
这人伤得这般重,竟还有力气掐她脖子,也真是一大奇迹。
余欢意拿着脸帕犯难,无从下手。
此时房门再次被推开,丫鬟们簇拥着一名雍容华贵的妇人进来。
妇人正是萧仲文的正房夫人,云氏。
云氏厌恶的瞥了眼床榻,拿手帕掩住鼻子,“齐王殿下有令,许大夫快去给他瞧瞧吧。”
许大夫上前拱手:“是,小人这便给大公子医治。”
余欢意本着说多错多的念头,退至一旁降低存在感,不料云氏的目光偏偏便落在她身上。
“这位便是余小姐了吧?”
余欢意只得上前,福了福身子行礼,“是的,夫人。”
云氏微扬下巴,“齐王殿下已经交代过了,今日起,你入了萧府便算是萧家的人,萧府可是官宦之家,不像你们商贾之家,该有的礼数,该懂的规矩,可一样都不许少,省得日后给我们萧家丢脸。”
这是遇上恶婆婆了?
余欢意心里直翻白眼,表面假装恭顺地道:“是,娘,儿媳明白。”
云氏听闻,应当是满意才对,不知为何,脸色愈发难看。
云氏冷声冷气地道:“日后你随府内的下人喊我大夫人即可。”
余欢意一时摸不着头脑。
云氏不是萧云起的亲娘吗?
余欢意无法得知,依旧顺从:“是,大夫人。”
“往后你不必前去给我请安,好好待在景园之中,无事不得在府内到处走动。”
“是,儿媳明白。”
云氏这才哼了声,不再言语。
许大夫给萧云起清理身上的伤处,重新包扎,忙得额头全是汗,足足大半个时辰才结束。
许大夫道:“萧夫人,小人已给大公子医治完毕,大公子伤势极重,尤其左腿,腿骨断裂,皮肉被马蹄践踏的几乎腐烂掉,下体亦是受了伤,唯恐,唯恐……”
云氏:“许大夫,但说无妨。”
“大公子伤势已恶化,小人无力妙手回春,即便福大命大能挺过来,已伤及根本……日后也断不会再有子嗣。”
许大夫言毕,惶恐不已。
殊不知,云氏不过是冷嗤了声,道:“我知晓了,今日有劳许大夫了。小玉……你替我送一送许大夫,再到前院给老爷回个话。”
小玉福了福身子,“是,大夫人,奴婢这便去办。”
许大夫随着丫鬟走后,云氏对着余欢意丢下句,“你的衣物等,待余府送来后,我自会让下人送来给你。”便领着一众下人走了。
云氏前脚一走,余欢意后脚便问:“秋月,大夫人不是大公子的亲娘吗?”
“回小姐,大夫人正是萧公子的亲娘。”
余欢意诧异不已。
听闻儿子性命垂危,即便活下来,也因伤及根本难有子嗣,作为母亲不应当很难过吗?
云氏的表现未免太过于冷淡。
秋月看出余欢意的疑惑,小声地道:“小姐有所不知,听闻大公子的命格克父克母,因此从小不得大夫人和萧大人的喜爱,也因如此,才会早早被打发去边关参军。”
余欢意恍然大悟,不免有些同情。
从小爹不疼娘不爱,性命垂危之际,未婚妻还爬墙别的男人。
作为没主角光环的十八线小配角,真的惨啊!
余欢意转念想到自己……
呃……
她认认真真的混吃等死,不作妖不挑事,会长命百岁的吧?
“小姐,奴婢方才在景园看了一圈,这院子破破烂烂的,简陋至极,连个伺候的老奴都不曾有,你为何要自讨苦吃留在这?说好带奴婢一同进齐王府的,你……”
余欢意打断其抱怨,“你在景园看过一圈,想必十分了解此处,你去打扫两间偏房出来吧,我们今夜要住。”
“奴婢去打扫?那小姐呢?”
余欢意指了指桌上的几副药,“我去给萧大公子煎药。”
秋月不满,又不敢表现太过明显,“可……如今已是寅时,奴婢一人如何打扫得了两间厢房……”
余欢意懒得废话,“那便打扫一间,今夜我住萧公子房中。”
屋内的软塌瞧着也能好,她不挑,能睡便好。
秋月也不好再说什么,不情不愿离的前去打扫偏房。
景园不大,余欢意用不上半刻钟便寻到小厨房,再将药给煎上。
药煎了足足一个时辰,余欢意端着药回房时,秋月已将偏房收拾出来。
余欢意放下药碗,肚子咕噜噜叫了声。
秋月见状,神色担忧,“对了,小姐,这都到用晚膳的时辰,大夫人命我们无事不得外出,他们为何还不送膳食过来?不会是大公子在府中不受待见,也任由我们在景园自生自灭吧?”
余欢意皱了皱眉头,“你在此看着萧公子,我出去问问。”
“是,小姐。”
余欢意打开景园的大门,思忖了下,拦下两名丫鬟,直接开门见山问:“已到用晚膳的时辰,景园的膳食为何还未送来?”
两名丫鬟对视一眼,显然是知晓余欢意是何人。
丫鬟道:“少夫人今日刚进府,景园的膳食还需奴婢们去请示过大夫人后,方能送过来。”
送膳食还需请示?
余欢意欲再问,两名丫鬟便已速速离去。
约莫一刻钟后。
望着丫鬟送来三碗可谓是清澈见底、米粒皆能数清的米汤。
余欢意不可置信:“这是今日的晚膳?”
“回少夫人,正是,大夫人说了,大公子伤重,需饮食清淡,也得委屈少夫人跟着大公子一同忌食些日子。”
丫鬟不冷不淡的回了句,放下米汤便走。
“……”
余欢意料到留在萧府境地不会太好,可不曾想,竟这般不堪!
饭都吃不上!!!
余欢意是天生的乐观派,寻思明日陪嫁和聘礼能到手,今日委屈便委屈了,日后再好好补偿自己的肚子。
余欢意端起米汤,大口喝完,看向秋月,秋月忙掩下嫌弃,摇头干笑:“小姐……奴婢,奴婢还不饿,小姐吃便好,奴婢先出去了。”
余欢意哦了声,半点不嫌弃端起另一碗米汤喝下,饥肠辘辘的感觉勉强好些。
余欢意端着米汤行至床榻前,正欲给萧云起灌点,一抬头,差点没吓得魂都飞了。
昏死的萧云起不知何时醒了,正不言不语的盯着她。